第90章 至於要人性命嗎
一週後的黃昏,風正到薇茵的房間看颸兒。
經過這些天的休養,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
到底身體底子壯,若換做不經常做運動的人,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颸兒,乾爹好幾天沒抱你了,來,抱抱……」喃聲說著,把孩子從薇茵懷裡接了過來。
寶寶也不鬧人,安穩地躺在他的臂彎裡,扇著長長的睫毛,美滋滋地笑著。
「兒砸,你這個恬靜的性子可是像極了你媽媽……」滿嘴疼惜之情,低頭吻上了孩子的額頭。
「男孩太喜靜了也不好。」薇茵輕聲回道。
風正看向她,「只要是跟你有關的,怎麼都好。」
自打挑明瞭心思,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基本都有蘊意。
薇茵假裝沒聽見,低頭整理孩子的尿布。
好多媽媽們圖方便,喜歡給寶寶穿紙尿褲,偏偏她習慣給孩子用純棉的尿布片。
雖然多了洗涮的繁瑣工作,但對孩子的皮膚是大有好處的。
這一點,也曾被風正誇讚過。
輕輕悠盪著懷裡的颸兒,風正又在餘光裡偷看薇茵。
今天,她穿了一身兒淡粉色家居服,只比白色稍微深了那麼一點點,整個人清新得好似一朵綻放的小雛菊。
及腰長髮在頭頂隨意綰成了一個髻,只用一根復古的簪子別住。
簪頭吊著一枚小珍珠,隨著頭部在動,珍珠悠盪著,一直盪到了他的心坎裡。
初見她的時候,怎麼都想不到,日後能有機會跟她同住一個屋簷下。
更想不到的是,可以近在咫尺地探尋她的美好。
若是能一直這麼生活下去就好了。
轉而又想到前兩天得到的訊息,他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風正,你有心事?」把尿布整理好的薇茵輕聲問道,並隨手接過打著哈欠的颸兒。
「哦,沒有,沒什麼……」猝不及防被詢問,風正有點支吾。
他是最不會對她撒謊的。
薇茵沒有再追問下去,輕柔地喃哄著孩子,小傢伙很快就睡著了。
待到孩子睡實,放進嬰兒床,她便扯著他的衣袖出了臥房。
來到客廳,她這才開口。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風正還想否認,看見薇茵的犀利目光,就閉上了嘴巴。
「不能對我說?」她試探著問道。
雖然不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麼的,但每天來來往往的都是痞味十足卻又仗義敢為的大男人,足見他的社會關係是很複雜的。
「也不是不能對你說,是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在江湖上向來殺伐決斷的老大,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事事斟酌處處謹慎。
薇茵擰著秀眉,「那我問你,是不是跟我有關係的事情?」
風正看著她,點點頭。
「既然跟我有關係,我想知道具體是什麼事,都告訴我吧!」說完,卻離開了客廳。
再回來時,端著茶具和開水。
兩人在茶海前坐好,薇茵沒有馬上急著追問,而是閒逸地泡起了功夫茶。
濾了一遍茶葉,第二次注了熱水,翻茶,斟盞,把小盞推過去,然後,抬頭望著他。
風正知道,這事兒是瞞不過去的。
何況,他也不想瞞她。
醞釀一番,沉聲開口。
「之前不是說幫你追查你父親的死因嗎……」
「查到了?」剛剛一直耐著性子的女子再也沒法兒平靜,急切地問道。
風正努了努嘴,「也不能說是全查出來,算是有了點眉目吧!」
「告訴我,都告訴我,好不好?」薇茵急得聲音發顫,她太想知道真相了。
「彆著急,我慢慢說給你聽。」沉吟片刻,「魚院長確實不是自殺,但凶手究竟是誰還查不出來。」
薇茵攥緊了雙拳,「不是自殺?怎麼查出來的不是自殺?」
「我的人想辦法找到了當年主辦此案的一個警察,花錢收買他透了一點口風。原來,在辦案之初,他們的上級就暗示他們要把魚院長的死定為自殺。想來幕後一定有黑手操縱,竟然連警察局高層都願意為其賣命。」說完,從茶海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檔案袋。
「沒等調查,就認定我爸爸是自殺?」薇茵震驚地搖頭,「他們怎麼能這樣?」
風正把檔案袋遞給她,「這是我想辦法弄到的原始卷宗。當事的辦案警察可能也怕事情敗露吃不了兜著走,上交了作假卷宗後,並沒有毀掉原始的這份,並且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卷宗拿回來之後,他就把裡面跟跳樓相關的現場照片都燒燬了。
他這個打打殺殺當便飯的大男人,看了那些血腥的畫面都覺得受衝擊,若是她看到,想必會更受不了。
薇茵急忙打開了檔案袋,詳細翻看裡面的資料。
看著看著,她的淚水就湧了出來。
「這麼說,爸爸根本不是自殺,是不是?」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風正。
風正心頭一緊,坐到她身邊,攬著瘦削的肩頭,「是的,魚院長是被人害死的。」
「是誰?究竟是誰?凶手究竟是誰?」她哭喊著,幾近崩潰的邊緣。
這麼多年,一直以為爸爸被債務壓垮,連她這個女兒都不顧,選擇從高處落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甚至,在日子難捱的時候,她曾經有所怨懟。
現在,得知父親是枉死的,頓覺多年來在情感上有多麼的對不住父親。
風正心疼地把她擁入懷中,「薇茵,你要冷靜一點,不然我沒辦法把下面的事情說給你聽!」
意識到還有更重要的內容,女子掙脫了他的懷抱,抹了一把眼淚,「你繼續說,我扛得住!」
「當年,在魚院長墜樓前那段時間,臣德醫院面臨著被收購的命運。在寒城,有意願收購臣德的有三家財團,分別是蘭氏、岳氏和池氏。即便是今天,他們在寒城也是三足鼎立的實力。
「起初,魚院長是打算跟蘭氏合作的,因為他們出的價格最高。可是岳氏後來居上,給出了更高的價位。就在魚院長猶豫不決的時候,發生了墜樓事件……」
薇茵是個聰慧的人,隨口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那麼,最終是誰買走了醫院?」
風正咬了咬嘴脣,滿臉為難,「是……池氏。」
「池氏?」薇茵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重複了一遍。
「對,池氏,池禹森所掌控的財團。」風正挪開了目光,不去看她,「當時負責交易的人,醫院方是你母親,池氏方面,正是池禹森本人。」
薇茵聽了,整個人堆坐下去。
「你先別多想,這證明不了什麼。何況,醫院賣給池氏之後,雖然正式倒閉,卻也並未像之前傳揚的那樣拆掉……」
「一定跟他有關係!那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向來如此!」薇茵忽然覺得很冷,倒了一盞茶,也不管有多燙,直接就吞了下去。
風正嚇壞了,關切地問她有沒有被燙到。
薇茵卻顧不了自己的食道,而是抓住他的手臂,凝著眼瞳發問。
「就為了一間醫院,他們至於要人性命嗎?」
風正再度抱住了她,「薇茵,你還好嗎?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這些……」
他真的有點後悔了!
「不,我要知道,我也必須知道!」瞳子裡忽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我得查出是誰害死了父親!我要讓凶手付出慘痛的代價!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風正輕撫著薇茵的後背,「我知道你想報仇!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
薇茵推開他,眼神冷冽,面色淒寒,「不,我要親自為爸爸報仇!」
「你一個弱女子,還帶著嗷嗷待哺的孩子,怎麼報仇?」鬆開她,跟她對視著,「薇茵,我答應你,一定查出真凶,為你父親討回公道。你能相信我嗎?」
她愣忡著回視,「萬一颸兒的父親是殺害颸兒外公的凶手呢?」
這是風正最不想說出口的假設,也是薇茵最難面對的東西。
「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踟躕著說道。
薇茵忽然意識到他還有事情沒說出來,立刻焦灼地扯著他胸前的衣裳,「告訴我,他有嫌疑,是不是?」
風正點點頭,「當年,魚院長墜樓後,有人看見池禹森從醫院出來。」
「或許他是去看病的呢?」不知為何,她竟為那個男人辯解。
「薇茵,那時候的臣德已經停業。所有醫護人員都離崗了,只有兩個保安守在醫院裡,又怎麼會有人去看病呢……」風正又說出了殘酷的事實。
雖然跟森少認識了很多年,但他也沒法確定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曾經,他就親眼看見森少在街上暴打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
當時他沒問緣由,但這事兒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如果薇茵父親的死確實跟森少有關,真不知她該如何面對。
沉默了片刻,薇茵忽然感覺特別噁心,乾嘔兩下,什麼都沒吐出來。
風正趕緊去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她手上,「來,稍微喝兩口。」
薇茵怔忡著抿了一口溫水,忽然,眸子一閃,輕啟脣瓣,爆出了一句令他心悸的話。
她說:我要回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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