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頭肉被挖走
寒城鄰市,陽城。
市郊的一棟別墅裡,魚薇茵懷抱嬰孩,站在落地窗前晒太陽。
今天是孩子滿月的日子。
當真是有苗不愁長啊!
出生時只有四斤重的小傢伙,經過一個月的精心照料,如今抱在懷裡竟也感覺有點壓手了。
寶寶剛吃完奶,給拍出幾個奶嗝兒之後,在暖暖的陽光下甜甜地睡著。
薇茵又站了會兒,待孩子睡熟,這才把他穩穩地放在嬰兒床裡。
給孩子搭好薄毯,房門輕聲響起。
她快步走過去開門,一張微笑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睡了?」風正探頭看了一眼房內,壓低聲音問道。
薇茵點點頭,出門,兩人去客廳裡說話。
剛坐下,保姆端了兩碗湯過來。
「紫蘇紅棗湯,補氣血的,先生也可以喝。」把湯放在沙發旁的邊几上,就又回廚房去忙活了。
薇茵端了一碗給風正,「給了我那麼多血,你是最該喝這個湯的。」
生完寶寶,身體狀態稍微穩定一些,黃大爭夫婦就把風正獻血的事兒告訴了她。
他們把她當時的情況描述得十分凶險,更把風正形容成義薄雲天的曠世英豪。
其實不用他們多說,她也能從風正的氣色上看出他失了很多血。
這小小一碗紫蘇湯,承載了她太多的感恩。
風正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他總是這樣,不多言語,擅於行動。
薇茵拿回空碗,放到邊几上,自己也端起湯,一匙匙送到嘴裡。
風正清了清嗓,「薇茵,我想跟你談談。」
薇茵喝光了紫蘇湯,拿紙巾擦擦嘴角,望著他,「好。」
從他救了她、大費周章地把她們母子帶到這個房子裡生活,整整一個月,他什麼都沒問。
甚至,除了平素在生活上的關心,他連話都很少說。
今天也該是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你,為什麼要躲著滄海小築的人?」這是他的最大困惑。
薇茵嘆息一聲,「還記得那天你在滄海小築的情形嗎?」
風正點頭,「記得。」
「難道你不納悶,為什麼我竟然不認得你嗎?」
「我以為你故意不想相認。」瞳子黯了下來,他當時真是這麼想的。
薇茵搖搖頭,「不是的。我失憶了,所以根本就不記得你。」
——可能他們之前相處時間太短,那麼多次的幻覺中,竟然沒有出現過他的身影。
風正瞪大了眸子,「失憶?」
他在心裡猜測,難道是那次被打傷所致?
「是的,失憶。在這兒住了一個月,我每天都在梳理記憶,也弄明白了許多事情。我失去記憶,應該就是因為那次被人踢傷頭部導致的。」想到被無情毆打的情形,不由得抱緊了雙臂。
「難怪你不認得我……」頓了頓,他遲疑著開口,「可是才時隔幾天,你好像就恢復了記憶……」
「我想,這多虧了那兩個歹徒。我在車上磕到了頭部,被扔在山裡的時候,昏昏沉沉之中,記憶碎片全部拼接起來,然後就想起了幾乎所有事情。」她不知道,是那一磕,把吸收後剩下的最後一點血栓殘渣給震盪開,記憶區域徹底甦醒。
風正攥起了拳頭,「沒能親手懲處那兩個惡徒,想想真是遺憾!」
薇茵眼底盛著疑惑,「你是怎麼知道我被丟在山裡的?」
「那天我在附近散步,一輛SUV擦肩而過,雖然車速很快,但我還是看到車裡有個身影特別像你。當時也想,可能是幻覺。沒一會,滄海小築的人到翠微雅郡找你,我才確定,你一定在那輛車上。
「當時情況緊急,我隨便弄了輛車就往SUV開走的方向追去,結果卻在半路看到那輛車迎面開回來。車上明顯只有兩個男人,我猜他們一定把你扔哪兒了,不敢耽擱時間,我只能暫時放了他們、繼續往前走。
「車子開到了山裡,直到無路可走,我停了下來。正不知該如何找你,就看見有青煙從林子裡飄出。循著煙源找過去,終於把你找到……」腦中出現了她那條染滿了鮮血的白褲子。
「風正,謝謝你!」她知道,「謝」字太輕,他救了她,母子兩條性命,這輩子都報答不了。
「傻瓜,有什麼可謝的。事前沒能避免你受傷害,事後做再多的事情都是無足掛齒的。」有點靦腆,但,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薇茵抿了一下脣,臉色微有戚然,「現在,我就說一說,為什麼要躲著滄海小築的人。」
風正不語,定睛看著她,等待答案。
「失去記憶那段時間,我是滄海小築的女主人。」抽了下鼻子,微微仰頭,「恢復記憶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那男人對我做過的傷害之舉。即便那傷害是他無心所為,但是,為了彌補過錯,他竟然給失憶的我換了個身份。欺騙,最讓人無法容忍!」
風正微微頷首,以示贊同。
「在這兒休養的這段日子,我從新聞上得知,他竟在大年初一那天跟那個把我打到失憶的女人結了婚。而就在當天,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給我個交代!這種自私的男人,就算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又能怎樣?」眼中有淚,但被倔強地壓了下去。
「所以,你不想再回到他的身邊。」他得出了個定論。
薇茵看著他,神色堅定,「是的。如果可以,這輩子我都不要再見到他!」
驀然想起初一那天她對他說過的話,——如果你再騙我,我保證,會做出讓你悔恨終生的事情。
而就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他仍然在騙她。
念在孩子的份兒上,她不想做什麼令他悔恨終生的事了。
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應該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至於孩子,他不配相認。
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會給他生孩子的,他也不差這一個兒子。
她能憑自己的能力把孩子撫養成人,給孩子最好的教育和最樸實的愛。
「你確定不想再見到他嗎?」風正沉聲問道。
薇茵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的。」
「好。」他的眼裡有柔軟的東西,語氣更是軟成了棉花,「我來幫你撫養孩子。」
薇茵一怔,淡然搖頭,「風正,謝謝你的好意。我要自己把孩子養大成人。」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並不勉強她接受。
「再過兩個月,等身體徹底恢復,我就去找工作。做醫生是我的本行,雖然累了點,但好在薪資不低,足可以給孩子一個優渥的生活環境。」這個決定,是她在坐月子之初就想好的。
風正沒有給出反對意見,「沒問題,等你身體好了,我介紹你去醫院工作。」
薇茵點頭,並未再道謝,——「謝」字已經不足以概括她對他的心情。
風正抿著脣,似乎垂首思索,實則餘光一直在捕捉她的樣子。
靜養了一個月,她的面頰圓潤了些,臉色也好多了。
生產後的身材恢復得很快,甚至比剛認識她的時候還要好。
母性的慈美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有時候,望著她哄孩子的美態,他會愣怔出神。
然,在剛剛的暢談之中,他也能感受到森少給她帶來的傷害有多麼大。
既然她想過平靜的生活,遂了她的願便是。
為此,他不想讓她知道,當初他的出現,是森少的安排,目的是近身保護她。
他也不想讓她知道那次在爛尾廠房是他救了她。
甚至於,就連他認識森少這件事也不打算告訴她。
給她一片歲月靜好,做最溫柔的陪伴,哪怕她不愛他,又能怎樣!
——————
寒城,池宅。
池禹森冷顏坐在一樓客廳,透過超大的落地玻璃窗,眺望遠方。
嶽娜打著哈欠從樓梯上走下來。
「森,你回來了?身體好了嗎?」見到丈夫,一臉欣喜地加快了腳步。
他沒作聲,依舊保持遠眺的姿勢。
在老宅休養了一個月,總算把那場大病給養好了。
可是,心漏了個窟窿,用什麼能填平呢?
報復?
對,就是報復!
無所不用其極的報復,才能填補心頭肉被挖走後留下的血洞。
所以,他回到了池宅。
見他不說話,嶽娜略感無趣地撇撇嘴,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
「森,你……,難道就不能原諒我嗎?」她覺得,他能夠回來,就證明還有挽回的餘地。
男人嘛,給個臺階下,自然就服軟了。
何況,那女人生死未卜、行蹤成謎,他根本就沒有實證來懲處她。
「原諒你?那得看你怎麼做了!」他收回目光,斜睨著她,似乎有了點興致。
這讓嶽娜喜不自勝,「森,我就說嘛,咱們畢竟是有證的合法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過不去的呢?是吧?」
要知道,那兩張紅本本可是得來不易。
婚後第二天,蘭永迅和嶽繼英夫婦到池家老宅跟池老爺子密談了兩個小時。
之後,也不知池老爺子跟長孫說了什麼,他才勉強同意去註冊。
池禹森沒有搭話,冷著臉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女人怔了一下,馬上會意地拿起另外一杯酒,跟他碰杯之後,仰頭喝光。
池禹森輕抿一口酒,眯起寒眸,脣角現出一波漣漪。
幾分鐘後,他想看到的畫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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