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演戲

這個冬天來臨之前，七七與鄭開陽正式離婚，到民政局領完離婚證，兩人分道揚鑣，文涼開車載七七離婚，路上，看著這個從來都是笑臉相迎的朋友哭的稀里嘩啦。

「人生不會再好了」，七七喃喃唸到。

文涼心情複雜，因為她與盛淮寧，也正在經歷這樣的分崩離析的時刻。

盛淮寧許多天都沒再回家，不知是住酒店，還是已經另結新歡，與新歡住在一起。

文涼不敢想，任何一點聯想的畫面都能讓她心如刀割。

盛煜似乎也察覺到了情況的異常，每天都在問她，「媽咪，為什麼爸爸不回家？」。

文涼無法回答他，只能找藉口說「爸爸忙」。

說的多了，盛煜便也不再問。

突然有一天，盛煜到文涼的房間裡來，問她，「媽咪，你是不是要同老爸離婚？」

文涼很意外，問他為什麼。

「因為趙子新的父母也是這樣子」

盛煜說，「媽咪，你不用再騙我，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純潔的眼神看著文涼，「你為我做的夠多，媽咪，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接受」

聽完盛煜說這番話，眼淚幾乎就在文涼的眼睛裡面打轉。

她不到二十一歲就生下了這個孩子，很難說，她的人生走到如今，是她自己自主選擇的結果，還是許多決定是因為盛煜而做。

當初嫁給宋錦安，是因為她懷著盛煜無路可走。

離開宋錦安，除了兩人的個人恩怨，也是因為，盛煜越長越大，親生父親的重要性也越來越凸顯出來。

甚至於當初盛淮寧有未婚妻，強行要她跟他在一起，也是以盛煜作為威脅。

她今年過完年就二十七歲了。

人生中將近七年的光陰，每一項能夠改變人生的決定，幾乎多多少少都是因為她的兒子。

這是她自己甘願，她不想以此作為她愛盛煜的證據或者表達，她做的這一切都是本能。

可是現在，她的兒子說，她已經為他做的夠多。

原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被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即使他嘴上說著自己有多愛爸爸，說著有多麼不想讓她跟盛淮寧分開，可是現在，他看到自己難過，卻還是會說，他接受這一切。

老天，她何德何能，擁有如此善良的小孩。

文涼伸出手，將盛煜摟在懷裡面，動情說道，「阿彥，媽咪對不起你……」

「不是你的錯，媽咪，我都知道的」

盛煜用小手溫柔地輕拍著文涼的背脊，「可是媽咪，妹妹怎麼辦呢？」

妹妹？

文涼恍然大驚，是啊，她現在不止是盛煜一個孩子啊……

她肚子裡面還有另一個孩子……

難道她也要重複盛煜的人生，從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陪伴嗎？

「我不知道……」

文涼哽咽著聲音說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是太艱難的決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與盛淮寧之間的羈絆太深，深到一旦開始動搖兩人之間的關係，其他一切的平衡都會跟著坍塌。

「媽咪別怕，我長大了，我會幫你一起照顧妹妹」

盛煜說，「如果你跟老爸要分開，我會選擇你」

他的目光堅定，彷彿是很早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可是你留在他身邊會比較好，媽咪沒有錢」

文涼失笑。

小的時候，她跟陸可茹離開文家，而姐姐文棟則繼續跟著文茂澍做錦衣玉食的小公主，她十幾歲就跑出去打工兼職，而那時的文棟卻已經環遊世界，與許許多多有趣的人交朋友。

她自小經歷過的東西，她不希望，盛煜也跟著她經歷一遍。

「聽我說，阿彥，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要留在你老爸身邊，還有妹妹也是……你們都要留在他身邊，照顧好妹妹，知道嗎？」

「為什麼，媽咪？」

盛煜不解。

「因為他會提供給你們更好的生活，而媽咪能給你們的，只有破碎和窘迫」

陸可茹最初帶她離開的時候，不可能是不愛著她的。

可是陸可茹對她的愛，卻消弭在了生活的貧困與一地潦倒之中。

因為要給她交學費，因為要給她買衣服，因為她陸可茹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在這種種問題出現的時候，陸可茹對她的那些愛就一點點消磨掉，直到，變成兩人長達數年的「惡戰」。

文涼自然不想成為另一個陸可茹，可是未來誰能預料？

她身體裡面留著屬於陸可茹的血，她生來就帶著陸可茹的基因，她又怎麼有信心保證，如果生活條件變差，她仍然可以始終如一的對待著她的孩子？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留給盛淮寧。

而自己，只要能夠得到探視的機會，就已經心滿意足。

「妹妹也會想和你在一起」

盛煜小聲說，眼睛裡面帶著悲傷，「媽咪，你不要拋棄我們」

「媽咪當然不會拋棄你們，只是……」

她說不下去，只是世事艱難，生活難料。

過幾天有一次產檢。

盛淮安有次到家裡來，盛淮寧不在，她問到，「淮寧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去哪了？」

文涼回答，「他最近一直忙，大概在公司加班」

「加班也要顧及到家庭」

盛淮安不滿意，親自打電話給盛淮寧，「在哪裡，怎麼還不回家？」

恰逢盛淮寧那天有酒局。

是一個朋友臨結婚前，舉辦的婚前單身夜party。

請了搖滾樂隊來熱場，重金屬音樂嘈雜的穿透耳膜，盛淮安自然也聽得到。

「淮寧，你老婆懷著孕」

盛淮安點到即止，也不說破，她知道自己弟弟聰明，一定可以聽懂自己在說什麼。

她在等盛淮寧認錯，可誰知，他只輕描淡寫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盛淮安的火氣一下子便上來。

當初手一定非文涼不娶，鬧得人仰馬翻的是他，現如今，不管不顧，丟文涼一個人在家裡的人也是他，盛淮安冷著聲音，「我在你家，有點事要找你，現在回來吧」

「回不去，大姐」

盛淮寧聲音淡淡的，是從前盛父教訓他，他心裡不服氣，說著「我沒錯」的那種口吻。

盛淮安自然是熟悉，「那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不用了，大姐，有什麼事情電話裡說吧」

他始終平靜，倒是顯得盛淮安有些小題大做。

一旁的文涼在陪著盛煜看動畫片，兩個人都顯得聚精會神。

盛淮安看了看母子兩個，站起來，到走廊外面去，說道，「你才結婚幾年，你看看你現在已經成了什麼樣子！」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文涼還懷著孕，你就跑出去花天酒地，淮寧，我一直以為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樣，可我沒想到……」

盛淮安不往下面說了，「總之，你快點回來」

「說了回不去的，大姐」

盛淮寧不為所動，「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但這是我跟文涼之間的事情，你就交給我們兩個人處理吧」

盛淮安還想開口再說點什麼，已經被盛淮寧攔住，「還有事情，不聊了，大姐」

就匆匆掛了電話。

盛淮寧本是一個人坐在長髮上喝酒，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在一起玩樂，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裡，面容無波無瀾，顯得格外孤獨。

有女人端著酒杯在他身邊坐下來，「盛少，怎麼一個人啊？」

盛淮寧不搭理她，甚至都沒正眼瞧她。

從桌子上撈起打火機，銜一支菸在兩片唇間，低頭攏火點菸，自顧自的。

女人卻毫不氣餒，往他身邊靠，「看來盛少今晚心情不佳」

她離得近，那股子刺鼻的香水味傳來，讓盛淮寧心中厭惡。

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甩出去，「滾」

姿態神情凌厲。

「盛少……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嘛」

女人厚臉皮的撒嬌，「我只是想陪陪你嘛」

「我何時落魄到這種地步」

盛淮寧冷笑，「也需要你這種下賤貨色來作陪」

女人本就是夜場女人，絲毫不在意盛淮寧這些貶謫性的詞彙，對於盛淮寧這樣的男人，任何女人都會燃起勝負欲，彷彿能得他一個青眼，才能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盛少……不開心的話，喝杯酒吧」

女人好脾氣的坐下來，朝著他笑，「我呢，正好有空，我來陪你」

盛淮寧正想再說點什麼不客氣的話讓眼前蒼蠅一般的女人離開。

但是電光火石之間，他腦海裡面卻醞釀出了另一重想法。

目光上下打量女人一番，模樣倒是也還可以，沉吟片刻，問她，「開價多少？」

女人驚異於盛淮寧前後態度的變化。

但卻也欣喜。

「盛少的話，自然是能多低就多低咯……哪怕是白做我都願意」

「倒是不必」

盛淮寧推開她往前想要倚在他懷裡的身軀，「二十萬，陪我演場戲」

女人笑吟吟，「哪裡還需要演戲，我見到盛少，便已深陷情網，再也出不來了……」

盛淮寧不接腔，始終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你答應就是，不答應的話，我還有大把的人可以找」

女人怎麼可能讓到手的肥鴨子再度飛走，當即點頭，「盛少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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