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七海走在森林裡，她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的雙腳往前行。

身邊的森天大樹密密交織，地面上的樹根從土裡湧起，盤根錯節。森林的地面上間或有著濕潤的泥土堆或者是巨大的岩石，但她一直都沒有張開眼睛，不斷地往前走。

她腳上的白色娃娃鞋輕輕陷入了枯葉之間，踩碎了大小堆疊的葉片，發出喀擦喀擦的聲音，她身上的衣服慢慢轉換，從削肩洋裝換成了典雅的黑色長袖洋裝，又換至下襬染著粉色櫻花的白色和服。

她身上的和服無風自動，打上了腰後端正的蝴蝶結，她腳上套上白襪，踩著有高度的硬底木屐，熟稔的走向了她的目的地。

她閉著眼睛，眼前卻浮現了清晰的畫面。

數百年前的人群與街道，每一日的日常生活，在她的眼皮中慢慢的成形、上色，甚至傳出了喧鬧的聲音，立體的像是昨日才看見的記憶。

但七海知道，已經好多年了。

這裡曾經很繁榮，住著好多的人，人們在這裡繁衍、生息，聚集在一起交易、開墾綿延不絕的農田、建築井然有序的街道。

他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嘈雜，自己卻從來不覺得不悅，她憑藉著使命，接受他們的供奉，親自選擇一代一代的使者，教育使者該做的事情，安定百姓的心靈，並淨化這裡的惡念。

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地方就跟剛開始一樣，忽然的興盛起來，又忽然的落寞了，七海就算身為神明，也無法左右命運的方向。

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裡越來越安靜，人們一個一個消失，向外遷徙，所有的農田休耕、建築物枯朽翻覆，最後終於歸為一片荒蕪，長滿了森天大樹。

七海偶爾只能看見很少的人，但他們就算進入森林，也是行色匆匆，很快地離去。七海所在的神社，逐漸被森林掩蓋起來，被無數的樹包圍，隱藏在深處，再也沒有人來參拜了。

七海感到深深的寂寞，所以陷入了沉睡。

直到看見了秋本光。

他帶著貓的屍體來神社的時候，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

自己一直一直注視著他。

聽他對著森林說，在學校發生了苦悶的事情；

看見他，用力的用拳頭撞擊著粗糙的樹幹，直到關節滲出了鮮血；

不知道是哪一次，七海忽然輕輕的操縱微風，撫過他臉上的淚。

忽然，很想跟他生活在一起。

他一定會是很好的使者吧？

會很好的理解自己的使命，會看待惡念如同凡人，會懷抱著溫柔的心情除去惡念吧？

會吧？

所以他祈求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回應他了。

從來沒想過會被拒絕，以為會看見他欣喜的臉，以為會讓他再也不用過著苦悶的生活，但是──全都是自己的以為，事實是自己做錯了。

忘記徵詢使者的意願，是神明的錯。

既然做錯了，就要坦蕩蕩地承認，並且負起全責，把錯誤導正到對的方向。

秋本光不願意當使者，那就要解除契約。

七海心中下了決定，她走到神社之前，舉起手，燦爛的火焰一瞬間從地底竄起，光亮的火舌轉眼吞沒掉整座神社，連裡頭的烏鴉雕像也一併消融在高溫裡。

七海平靜的注視著火海。

火海只在空地的圈裡燃燒，火焰沖天而起，冒出了陣陣黑煙。

大火燃燒的非常快，很快地，七海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的灰燼。

她往前幾步，踏入灰燼之中，揚起微風，灰燼向天空飛去，她喃喃的禱念著。

誓約之間，虛空之戒。

人子之眼，盡除惡念。

神明所言，悉數聽願。

七海額前的勾玉線條大亮，綻放出藍色的光芒。

我召喚你前來，沙織彌生！

七海抬起頭來，眼前的空地憑空出現了一名小女孩，小女孩身著繁雜的華服，狼狽的墜落在灰燼之間，揚起了大片的塵埃。

「好久不見了。」

七海微微一笑。

沙織戒備的退後幾步，立刻喚出單，她再退後一步，隱藏在單的大腿後面。「妳不能傷害我！」

七海頷首。「我當然知道。但是……」

她微微一笑。「妳想對我的使者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對妳做。」

沙織尖叫一聲，更用力的抱住了單的大腿，「妳敢！」

「我為什麼不敢？」七海往前一步。「我可是神明，你們只是神明的使者。」

「才不是！妳才不是！妳早就不是神明了！」

沙織拚命的大叫，卻絲毫不敢指揮單去攻擊七海，他們之間的落差太大了，神明是統御所有使者的存在，使者完全不可能反抗神明！

「如果我已經不是神了，妳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面前呢？而妳──又在害怕什麼呢？」七海臉上的笑越來越歡愉，「還是你們當作我已經死了？」

她伸出手心，沙織跟單都被看不見的繩索綑綁在一塊，她的手心慢慢升起，沙織跟單也逐漸浮空。

單不斷的掙扎，似乎想保護主人。沙織卻哭了出來，「不關我的事情啊！我只是聽從法恩大人的話而已！七海大人，妳知道我沒有選擇啊！」

「是啊，我們都沒有選擇。」七海的眼神透過沙織，像是看著更遙遠的地方。「別說是妳，就算是貴為神明的我，也沒有任何的選擇。我們只是被命運推著，往我們自以為知道的方向前進。」

七海伸出手，進入沙織的意識之海，她走進了極度華麗、布滿粉紅色蕾絲的公主房中，踏過柔軟的綢緞，拿走了椅子上的一隻布偶熊。

她把布偶熊帶出了沙織的意識之海，沙織立刻拚了命的尖叫。

「還給我啊─────────」

她的叫聲劃破了天際，梳著捲翹睫毛的雙眼立刻掉下了晶瑩的淚珠，「還給我……求求妳……」

七海的回答是讓自己的手心竄出了火焰，吞噬掉張大雙眼的布偶熊。

沙織右手上的銀戒指，瞬間分成了兩半，掉入灰燼之中，化為片片光點，再也不存。

沙織與神明的契約，消失了。

她再也不是使者，也沒有操縱惡念的能力，她雖然只是回歸到凡人的生活，卻失去了所有。甚至因為七海強橫的毀壞了她的意識空間，以後，沙織再也沒有能力建構屬於自己的長期記憶了，她的自我人格也會慢慢的崩解。

她將失去過去，也失去未來。

「在你們擅自對我的使者做出那種事之前，就該覺悟我會毫不留情的復仇了。」

七海柔嫩的唇瓣，平靜的吐出這句話。

她放開了手，沙織跟單都摔落到地面上，單逐漸地消失，不被戒環束縛的他，又將化為隨心所欲的惡念。

「別、別走啊！」

沙織驚惶的大叫，摀著腦袋忍受痛楚，卻只看著單冷漠的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轉瞬間慢慢地消失在空氣之中。

沙織不斷地哭泣，七海卻沒有絲毫心軟，她轉身，踏出灰燼的範圍，在走出沙織的視線之前，她回頭看著沙織。

「回去告訴法恩，就算我已經衰敗了，我也不容許有人動我的使者，而妳的下場，就是我的決心。想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那就來找我吧。」

回應她的只有沙織不斷的啜泣聲。

＊

幽暗的閣樓裡，床上的毛毯隆起像是人形的東西。

樓梯發出咿呀伊呀的聲音，婦人的上半身從樓梯上探了進來。

「今天還是不想去上學嗎？」

「……」

「已經一個禮拜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可能又要休學了……」婦人喃喃低語著，還是沒有人回應她，她猶豫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上的保久乳跟麵包，往樓梯下方走了下去。

隱隱約約的，可以從閣樓上聽見樓下的交談聲。

「今天阿光還是不肯去學校……」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不是很清楚，那孩子上個禮拜帶著傷回來，但是不管怎麼問他，又什麼都不肯說。」

「是嗎？」

「嗯，阿光這樣我很擔心，是不是要再帶他去……」

「再說吧！我先出門了。」

「好。路上小心。」

交談聲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關上大門的聲音。

躺在床上，一直背對著樓梯的秋本光，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

他茫然的看著閣樓矮小的屋簷。

哪裡都不去，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如果放任自己與其他人生活在一起的話，終究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那個夢境就是最好的警示，就算現在會感到寂寞，也總比以後被監禁起來要好。

而且──不想再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秋本光拉起了棉被，蓋住了自己的腦袋。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什麼也不想了，他放任自己的意識漂浮，在看不見未來也想不起過去的狀態下，凝滯住所有的思緒，什麼都不想……

睡不著也沒關係，發呆的話也能度過漫長的時間。

待在這裡，不管是自己還是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滴滴答、滴滴答！

忽然他的枕頭旁邊響起了電子音效聲，秋本光的眼皮動了一下，他從深層的茫然被喚醒，他拿起身旁的手機，點開了螢幕，螢幕上的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睛。

●早安！今天烘培社放學的時候要烤有關聖誕節的餅乾哦！

秋本同學要一起來嗎？會烤出好吃的餅乾招待你的～★●

手機上的螢幕，顯示著一串文字與可愛的符號，是來自佐緒里的簡訊。

秋本光伸出了手，按著螢幕，打了回復。

今天放學有點事情不能太晚回家。

不，欺騙佐緒里沒有什麼意義，而且她如果到班上找自己的話，一下子就會被發現了。他按了刪除鍵，又把這幾個字刪除。

對不起，今天沒有到學校去。

就這樣坦誠的說吧！反正很快就會休學了，接下來又會回到之前的生活，所以失去一個朋友也沒有什麼關係。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行。

以後不要傳簡訊給我了，薑餅人的事情很抱歉，但是我沒有辦法幫上忙了，祝妳找到好吃的鹹食口味，聖誕快樂。

他按下了傳送鍵。

自從知道他沒有到學校去之後，佐緒里每天都會傳簡訊給他。雖然沒有拚命地詢問他不去學校的原因，每天都讓自己以身體不舒服敷衍過去了，但是光想著如果回到學校的話，可以跟佐緒里像好朋友一樣的交談，就讓自己絲毫無法忍受躺在這裡的時間。

所以還是這樣比較好。

秋本光放下了手機，按掉了螢幕的亮光。

對方應該不會再傳過來了，畢竟可是女生，被說了這麼重的話，肯定會生氣，說不定看到簡訊之後，就會立刻把自己的電話刪除加入黑名單。

那樣，就好了。

秋本光閉上了眼睛。

耳邊果然再也沒有傳來因為收到簡訊而發出的電子音效聲了。

他昏昏沉沉的又度過了一天。

整整七天了，他除了洗澡跟吃飯以外，完全沒有離開閣樓。不管美由紀用什麼種哀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也只能躺在床上蜷曲成胎兒的形狀。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傍晚的時候，他有了意外的訪客。

本來以為是班導師親自前來了，所以毫不理會母親的呼喚聲，但沒想到──

「秋本同學，我自己進來囉！」

秋本光驚愕的爬了起來，看著在黑暗中，從樓梯的下方探出來的少女陰影。

「妳、妳怎麼來了！」

秋本光狼狽的抓起毯子裹住自己，底下印在四角褲上的卡通人物笑臉，彷彿正在嘲笑自己尷尬的處境。

「因為收到莫名其妙的簡訊，所以只好來看看你囉！」

佐緒里拿起手機，上頭閃爍著秋本光傳送過去的簡訊，開門見山的說著，「這是要絕交的意思嗎？」

「絕交……」

「對啊！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收到這種簡訊，真的讓人非常、非常火大啊！」

佐緒里插著腰，氣呼呼地看著秋本光，還用了兩次非常。

「對不起……我……」

秋本光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因為看了簡訊就特地跑來自己家嗎？如果是因為非常生氣的話，應該是永遠不要再見面比較好吧？

「開玩笑的啦！」佐緒里收起手機，忽然坐了下來。

她坐在秋本光床鋪前的木地板上，以不太標準的跪姿跪著。雙腿微微打開，臀部坐在張開的小腿之間。「秋本同學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會無法到學校來吧！」

「……」

秋本光沉默著，他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或許是不得已吧？

「所以帶了剛烤好的餅乾來給你哦！」佐緒里忽然拿出了一大包的紙袋，「上次跟你說因為妹妹們很喜歡吃甜點的關係，所以我才會加入烘培社，其實這只是一半的原因啦！」

佐緒里吐了吐舌頭，似乎很不好意思。

「最喜歡吃甜點的是我啦！」

「啊？」

秋本光抬起頭，「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甜點的熱量很高啊！毫不猶豫的說自己超喜歡吃甜點的，好像就是對身材毫不忌諱一樣啊！」佐緒里說出了奇怪的理論。「只好推給妹妹們了！」

「這樣子啊……」秋本光吶吶的回應。

「所以根據我自己的經驗，不管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只要吃到甜點就會覺得心情立刻變好了！」佐緒里興致勃勃，「來吧！吃吃看我剛烤好的餅乾！吃高熱量的食物，會讓人感覺到開心喔！」

「……謝謝。」

秋本光接過餅乾，看著裡頭各式各樣的聖誕節餅乾，麋鹿、聖誕樹、拐杖、襪子、雪花……

「好厲害喔……全都是妳做的嗎？」

果然是烘培社社長啊！第一次吃到的奇怪口味薑餅人，只是實驗品而已，這些漂亮的烤餅乾，才是佐緒里的實力吧！

「別這麼說啦！」佐緒里有點害羞地低下頭。「除了做甜點以外，我也沒有別的專長了，功課沒有很好、體育更是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怎麼跟其他社員打交道呢！」

「那一開始怎麼會擔任社長？」

「沒辦法啊……」佐緒里苦惱的笑著，「因為大家都覺得很麻煩，所以推來推去，就變成我了，但你也看得出來，我根本不適合……」

「沒那回事！」秋本光忽然反駁佐緒里說的話。「我覺得妳很適合啊！因為……」

「因為？」

「因為妳給人的感覺跟甜點很像啊……」

秋本光立刻懊惱了起來。

又在對佐緒里說奇怪的話了，該不會要被當成變態了吧！說什麼跟甜點很像，難道是棉花糖或者是布丁之類的嗎？

對方會不會誤會自己想吃掉她……

天哪！

想到這裡，秋本光立刻驚恐地看著佐緒里。

但佐緒里沒有如秋本光預期的發脾氣，她只是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困惑。好半晌之後才笑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了，謝謝你！」

「啊……」秋本光抓抓頭。不知道佐緒里理解了什麼。但這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開口發問比較好，他從紙袋裡面拿出餅乾，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他的牙齒才剛咬下餅乾，就感受到餅乾微甜的香氣跟輕脆的口感。

「哇！好好吃喔！」他激動了起來。「也太好吃了吧！都可以包裝起來，在麵包店裡面販售了！」

「你也太誇張了……」佐緒里笑得很不好意思。「不過你也覺得好吃嗎？我參考了你上次說的意見，我們烘培社決定在校慶的時候，在攤位上發送這種聖誕餅乾喔！大家應該會喜歡吧？」

「會！絕對會！」秋本光又喀啦喀啦的吃掉了一棵聖誕樹。「很應景啊！校慶結束後就是聖誕節了，大家一定會踴躍索取的，到時候也可以趁機招攬新社員！嗯……在餅乾的袋子裡放入招攬社員的傳單怎麼樣？」

「好啊好啊！」佐緒里用力的點頭。「秋本同學好棒喔！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好的點子。你說不定比我還適合當社長呢！要不要考慮加入甜點社，等我高三的時候，你就可以當高二的社長了！」

「啊？」秋本光笑了出來。「妳也很厲害啊！現在就進入招生模式了！」

「要不要嘛？還是說你已經加入其他社團了，啊！是我說了令人為難的話了，你一定有自己的喜歡的社團跟夥伴了！」

為了避免影響課業，學校規定一個學生只能參加一個社團，就算可以私底下參加多個社團，但社團的練習時間統一都在放學後，所以很少學生會這樣做。

而且因為升學壓力的關係，現在很多學生乾脆不參加社團了。

所以佐緒里才會覺得自己說了讓秋本光為難的話。

「沒有沒有。」秋本光連忙搖頭。「我還沒有加入任何一個社團。」

「為什麼啊？是因為還沒找到喜歡的興趣嗎？」

佐緒里好奇的發問。

「嗯……」秋本光胡亂的點頭。「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所以開學到現在還沒有加入社團。」

秋本光說了謊。

事實上是每天上學都覺得很苦悶，才不想要增加待在學校的時間。

但不想讓佐緒里看見自己這樣的一面。

「那就加入烘培社吧！」

佐緒里提高了音量，開心的說著，她甚至傾身向前，握住了秋本光的手。「如果有你在社團內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害怕了！我們一起招攬新社員吧！我會負責教大家做很多的甜點的！」

佐緒里的眼神閃閃發亮，專注的注視著秋本光。

秋本光從她的眼神裡，看見了對自己的重視與需要。

從來沒有人這樣看著自己。

就算自己已經打定主意再也不要去上學了，卻說什麼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秋本光不由自主的點頭。

「好、好啊！」

「哇！太好了！」佐緒里開心的舉起手。「那下禮拜三的時候要到學校來喔！」

「啊？」

「下禮拜三就是校慶了啊！我們一起發送聖誕餅乾，招攬新社員吧！太好了！我本來還想退出烘培社了呢！」

「那怎麼可以！」秋本光不假思索的說著。看著佐緒里驚訝的目光，他才吶吶的補充著。「妳這麼喜歡甜點，一定可以成為很好的社長的！」

「嗯！」佐緒里用力的點頭。「忽然覺得很有勇氣了呢！」

「嗯……」

秋本光勉強的彎了彎嘴角。

天哪……自己到底在幹嘛啊！

難不成想被關在充滿罪犯的監獄中，永遠失去自由嗎？

還是想要再度看見那慘白的臉跟灰白的眼珠……

「高三生就不能參加社團了對吧？」

他忽然開口詢問了這件事情。

「是啊！因為要升學的關係，所以學校會禁止高三生參加社團。」

「這樣妳到高三就會卸下社長的擔子了吧？」

「嗯，到時候就交給秋本同學負責了！我會常常回去看你的！」

佐緒里開心的笑著，已經想到了以後的事情了。

「好……我會加入烘培社。」在妳擔任社長的這一年。

秋本光垂下眼眸。一年之後，就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接觸吧！

這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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