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當堂對質

這段時間林府確實是大變樣了，甚至連柱子的顏色都由暗紅色變為黑色了。

小廝不好再推拒，只得認命的在前頭帶路可。

一路上變樣兒的可不止是那一片花圃，別的地方也都變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沒有意境不說，還顯得亂糟糟的。

老夫人越往裡走，臉色越發的陰沉，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和林老爺一起佈置的，滿是心血，沒想到就這麼被毀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林清遠，趙氏進了林府以後，迫不及待的想要清空一切老夫人居住過的痕跡，因而這才將那些個東西給毀了個乾淨！

就連後花園的花都是換了一批，哪怕是同一種類的。

當然，老夫人院子裡的那些個傢俱都是留著的，饒是趙氏再沒有文化也知道那些東西都價值不菲。

未到花廳，裡面就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打砸聲。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站在拐角處沒有過去似乎在聽裡面的動靜。

身後顧清瞳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也沒有前去的打算，自然都在這兒等著。

帶路的小廝看情況不妙，看了看老夫人，想要跑進去送信。

蕭寒山眼疾手快用帕子將那人鼻子捂住，顧清瞳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那人就暈過去了，蕭寒山直接將人扔在了一旁沒有理會。

「娘，你再這麼慣著他，當真就無法無天了！」

這是林清遠的聲音，還有些歇斯底里。

聽完這話，老夫人不自覺的踉蹌了兩步，若不是有顧清菡扶著，早就摔倒了。

顧清瞳抬眸望去，老夫人眼裡一片悲慼，還夾雜著幾分怒意。

這些年她全然是將林清遠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到頭來她這個全心全意付出的養母反倒是比不上一個將兒子賣了的生母，這讓她如何不氣？

「你放屁，他是我兒子，我難道不知道他？不就是平時跳脫了一些，怎麼就無法無天了？」趙氏雙手叉腰，頭上的簪子吊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再說了，我和你爹總共就生了兩個兒子，你以後是要去給那個老不死的婆娘送終的，我們倆不得指望你弟弟？他替你盡孝，你多護著他一點兒怎麼了？」

趙氏那一張嘴說起來就沒停，將林清遠數落得什麼都不是，好吃懶做的林樂鬆在她嘴裡反倒是成了一個寶。

饒是這樣，林清遠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反而是一臉愧色，覺得自己沒有盡足孝道。

半晌，林清遠又嘆了口氣，「娘，她如今這幅行為已經惹得顧家那邊不滿了，再這樣下去誰還能護得到他啊。」

趙氏卻絲毫也不擔心，挑了挑眉，一臉冷笑，「你不行，不還有那個老不死的嗎？顧家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了沒人送終，你就拿這個要挾她，讓顧家給足了好處。」

「娘，最好是能給我弄個官兒噹噹。」嘴裡的糕點還沒有嚥下去，林樂鬆就連忙接嘴。

趙氏立馬切換了笑容，「可不是，別說那些個小官兒，我兒就算是做侯爺也是使得的。多吃點兒，做了侯爺給娘掙個誥命回來。」

一邊說著，趙氏一遍將一盤紅燒肘子往林樂鬆的面前端過去。林樂鬆也不含糊，也不管油膩，雙手拿起來就開始啃。

見到這幅情形，林清遠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娘在鄉下待了那麼久，沒有什麼見識，講不通道理。

半晌，他放緩了語氣，「娘，我也沒有要求樂鬆要怎麼樣。只是最近母親回來了，得讓他收斂一點兒。」

「喲，這有了一個有誥命的母親就是不一樣啊，鄉下的娘也不認了。」趙氏抬頭瞪了他一眼，尖酸刻薄的語氣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林清遠眉頭一刻也沒有鬆展過，面對這個不講道理的娘，他是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娘，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砰——」趙氏將手裡的湯匙重重地往桌上一摔，瞬間就磕碎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什麼意思，到底誰才是你娘？」趙氏惡狠狠的瞪著，似乎不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就誓不罷休一般。

她雖然從農村來的，性格方面改變不了。但來京城以後也有交際，官腔也是學會了一點兒。

只不過那些夫人都不大看得起她的出身，甚至還會在背後議論，她也就敢在林清遠和柳夫人面前耍耍威風罷了。

迎著她的目光，林清遠一臉無奈，「你是我的親孃，但……」

「噗通——」

「老夫人，老夫人……」

「外祖母，您沒事兒吧？」

這邊，老夫人已經顫顫巍巍的起來了，蕭寒山和顧清菡一左一右的扶著。

老夫人拄著柺杖，緩緩步入正廳，主位的兩個位置被趙氏和林樂鬆一左一右的霸佔著，椅子上還沾了一些飯菜的醬汁兒。

主位前還放著一個飯桌，上面的殘羹冷炙還沒有收拾。

老夫人臉色陰沉，坐到了一旁去，看了一眼雙手叉腰和趙氏，一旁翹著二郎腿的林樂鬆，以及站在一旁的林清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調理，她的身子骨兒已經好了很多了，因而今天摔了一跤才沒有出什麼事。

她記憶力還不錯，一眼就認出了當初在戲班子前鬧事的林樂鬆，也明白顧清瞳為何欲言又止了。

見她半天不說話，趙氏有一些沉不住氣了，「老夫人回來了啊，來著是客，柳氏，還不去給客人倒茶水。」

一句話就將老夫人給擺在了客人的位置上，做足了主人家的姿態，不得不說這趙氏還是有兩分小心機。

若是以前，柳夫人早就聽她的話了，哪怕是不情願也不會表露出半分。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個是有權有勢背靠定王府的老夫人，一個是目不識丁鄉下來的潑婦，站在誰那邊還用說？

柳夫人沒有說話，只是不著痕跡的往老夫人身後站了兩分，站隊十分明顯。

「都是些嫌貧愛富的小人，有了當誥命夫人的娘就忘了鄉下的娘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讓我回鄉下去算了……」趙氏依舊是拿出了潑婦罵街的那一套來，令她詫異的是，這一次卻沒人理她。

老夫人此時是出奇的冷靜，眼底滿是悲慼，拄著柺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顯然是被氣得還沒有緩過來。

顧清瞳不著痕跡的對著蕭寒山使了個眼色，讓他時刻注意老夫人的狀態，要是被氣壞了身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將花廳給打量了個遍，老夫人一下子就明白為何幾個月不在林府會變化這麼大了。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清遠，你到我林家也有數十年了，這些年我可曾打罵過你。」

「這……」林清遠面露尷尬之色，看了看老夫人，這才開口，「不曾。」

「那你可曾吃不飽穿不暖？」

「不曾……」

「我可曾略帶過你半分？」

「不曾……」林清遠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前方的老夫人，「母親待我如親子。」

他知道老夫人回來了，只是這些天趙氏鬧得厲害，所以並沒有去定王府看，而是遣人去將老夫人請回來。

他還盤算著老夫人回來以後先住進延鶴堂旁邊的院子，想著讓老夫人和趙氏打好關係，畢竟以後也是要住在一起的。

老夫人嘆了口氣，隱去眼角的淚珠，「這些年我不曾苛責過你半分，甚至還給你說了郡主的女兒，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來說和林氏兩情相悅，非她不取的。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親手養大的兒子和我始終有隔閡。因而我也就沒有再管你了，包括你給你親生父母在林府對面租了個院子，我也不曾說你半分不是……」

林清遠看了看一臉冷靜的老夫人，和一旁大聲叫罵的趙氏，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見他一臉愧疚，趙氏心裡極為不爽，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放屁，搶了我家兒子，不准他在我跟前敬孝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裡賣慘，你這老不死的……」

「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卻被官太太給搶了，還不準兒子孝敬我……」

顧清瞳面色越發的難看，前世今生加起來，她都沒聽過這種汙言穢語。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老夫人，也就沒有說什麼了。

半晌，見沒人理會，趙氏也就住了口，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揚著腦袋等人誇獎。

老夫人捻著佛珠，閉上了眼睛，等她住了嘴，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當初族老推薦的並非是清遠，而是林三哥家的孩子，是你非得將清遠塞給我，說你家貧養不起，還因此要了兩千兩銀子。」

聞言，林清遠微微張開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顯然，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者說，事情和趙氏告訴他的不一樣。

趙氏見情況不妙，三兩步衝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梗著脖子尖聲道，「你是看我兒子孝順隨便汙衊人吧？誰拿了你兩千兩銀子，要是有兩千兩銀子我們一家三口還會在農村生活那麼久？是你看我清遠聰明，非得搶過去的。」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也沒人會記得當初是怎麼樣的，趙氏沾沾自喜。

林清遠抿了抿嘴，覺得趙氏說得有道理，隨即看向了老夫，似乎在等一個結果。

上一篇   详情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