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交換條件

顧清瞳坐回凳子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林氏，沒有錯過她身體僵硬的那一瞬間。

不知林氏是早已猜到了還是怎樣，很快就恢復正常了，彷彿剛剛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發配西北的人無一不是被貶為了奴籍，且有專人看管，那她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猜——她一定認識鄱陽王。」

她似是在自問自答一般，也不管林氏有沒有回答，總歸是聽進去了。

「這一路從西北走回來也不容易，好在我派人暗中指了路，也沒有遇到流寇難民什麼的。」

說完，她的脣角泛起了一抹笑意，怡然自得，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果然，聽到這話以後，林氏顯得有些慌亂了，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了。

突然，林氏「蹭」的一下子就從地上站起來了，怒目圓睜，一臉恨意的看著她。

「你要是敢動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林氏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突出，裡面的紅血絲顯得尤為慎人。

見她不裝了，顧清瞳也收起了玩弄的心思，脣角泛起了一抹諷刺，「現在是我選擇放不放過你們。」

她本來是不確定林玥到了京城的，但看著林氏現在的樣子，估計十有八九是了，其中恐怕也少不了鄱陽王的手筆。

不管如何，現在林氏以為她掌握了林玥的一舉一動，若是能好好利用，應該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笑了兩聲，顧清瞳接著開口，「你消失這麼久了，難不成還指望著鄱陽王派人來救你？」

林氏可以說是鄱陽王在京城的一個重要眼線，知道的事情絕對不少，消失這麼久，鄱陽王勢必會斬草除根。

若不是林玥還有一些用，恐怕也不能平安抵達到京城了。

聽完她的話，林氏的臉色又白了兩分，她給鄱陽王做事那麼久了，對於他的脾性自然也瞭解幾分。

若是鄱陽王會派人救她，早在林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來了。

她強裝鎮定，抬眼，「我自有我的手段。」

「你的手段？」顧清瞳脣角泛起了一抹諷刺，對於她的說話嗤之以鼻，隨即有些不屑的開口，「你的底牌不就是顧家軍裡的那幾個奸細嗎？」

聞言，林氏面色一僵，胸口微微有些起伏，顯得氣息不穩，但還是在強撐著。

「這些年來，你一邊利用我定王府的勢力，讓林玥擠進了京城的貴女圈，暗中掏空我定王府的家產。另一方面，卻和鄱陽王勾結，準備造反。你以為當真沒人察覺嗎？」

顧清瞳脣角微勾，雙眼死死的盯著林氏，沒有錯過她情緒的任何變化。

老實說，若不是因為她是重生的，這些事情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不得不說林氏隱藏得是真的好，若是不小心東窗事發，還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定王府。

一邊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另一邊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侍郎，皇上會怎麼取捨自然是不言而喻，到時候誰還在乎真相如何？

保不齊林家因此還能混個功臣！

林氏此時已經有些撐不住了，雙拳緊握，指甲深嵌入肉裡卻渾然不覺。手背上青筋暴起，血液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半晌，才換換開口，「你想做什麼？」

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甚至有些破了音，宛如八十老嫗，與往日居住在定王府的林夫人可謂是判若兩人。

聞言，顧清瞳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她摸不準剛剛那些話能不能將林氏唬住。

現在她有所妥協了，才好談條件不是？

「我要知道你手裡所有關於鄱陽王的消息。」顧清瞳抬眸。

這些事情林玥也就知道個皮毛，真正動手的是林氏無疑。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鄱陽王那個老匹夫肯定就趁著這次時疫暗中動一些手腳，早做準備總歸是好的。

「好。」

約莫著過了半個時辰，顧清瞳悄無聲息的走出了暗室，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將這些資料備了份，隨即馬不停蹄的讓人送到西北去了。

身在京城，身邊有太多的眼線了，因而很多事情不便她親自動手。但西北就不同了，天高路遠，要做點兒什麼總歸是能夠瞞住的。

兩日後。

因為新的藥方還沒有研究出來，病人們也不是特別信任，所以蕭寒山就將病人的藥都給停了，只開了兩個清熱解毒的方子。

沒成想這更加引起了病人的不滿，直言顧清瞳不給用藥，就是想將他們耗死在這裡，等他們都死完了，時疫也就解決了，定王府還能落下個好名聲。

聽完顧元的話，顧清瞳臉色鐵青，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她當真不該攬下來！

「派一隊顧家軍進來，看到有尋事滋事，蠱惑人心者——杖斃。」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如今解藥的研發正處於關鍵的時機，這些人非但不支持，還一次又一次的鬧事，當真是有些麻木不仁了！

在軍隊進來的一剎那，原本騷動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了，顧清瞳也就沒有再理會了。

到了藥房，蕭寒山還在研究藥材，已經試驗了好幾個方子了，但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原本莊子裡的那些藥材都已經全部焚燒了，這些藥材都是楚淵重新運送回來的。

見到她進來，蕭寒山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那些病人又鬧事了？」

顧清瞳輕輕的「嗯」了一聲，「你只管研究解藥，其他的我會解決。」

「今日清菡想出去，我讓人攔下來了。」蕭寒山捻了捻手裡的藥材，又放在比較嗅了嗅，依舊是沒有抬頭。

點了點頭，顧清瞳表示知曉了。

這次是時疫而非普通的災難，單單靠佈施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顧清菡不出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再者，善堂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人死去，又有不計其數的人被送進來，那些病人早已經麻木了，誰能保證下一個死去的不是自己？

被逼急了，保不齊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不一會兒，顧元掀開簾子進來了，「小姐，林侍郎一家老小在外面，說是要見您。」

聞言，顧清瞳愣了一會兒。差點兒忘了林家人也感染了時疫，不由得有些慶幸早早的將外祖母送去了西北。

想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出去了。

她雖然不想見這一家人，但若是真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她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剛出門，就見到了林清遠懷裡抱著一個小孩，一旁跟著的是柳氏和林浩。

幾人的身形都消瘦了不少，尤其是林清遠，佝僂著背，看上去彷彿老了十歲。

「沒事最好在房間裡待著，不要隨意出來走動。」顧清瞳開口。

若是以前出來散心不乏是一件好事，但如今外面不時的有病人尋事滋事，保不齊就被誤傷了。

她也是出於好心才這麼提了一嘴，沒成想落在林清遠的耳裡，卻變了個意思。

「清瞳，我們知道不該再來麻煩你了。但……但我總歸也是你的舅舅，你總不能見死不救，讓我和那一堆難民待在一起不是？」

聞言，顧清瞳脣角泛起了一抹諷刺，發出一聲輕嗤，「柳氏讓你來的？」

說完，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柳氏身上。

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滲人，柳氏身子抖了抖，默默的往林清遠的身後移了兩步，什麼也沒有說。

以往老夫人在林府，誰都要給她兩分薄面兒，自從老夫人離開以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做落差！

別說是尚書夫人，就是那些官位比林清遠還低的人家都不屑於與他們來往。

不僅如此，林清遠在官場上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穿小鞋，都快要混不下去。

她也好說歹說的想要勸林清遠和老夫人道個歉，將人給請回來。誰知話還沒說出口，他的生母就開始數落他不孝了，兩人也是有苦說不出。

對於這些，顧清瞳倒是不知曉的，只知道沒了定王府作為後盾，林家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顧清瞳揚眉，看著他，「你是怎麼想的？」

自從外祖母離開林府的那一刻起，在她心裡就不認為林清遠是她的舅舅了！

林清遠的臉已經紅到耳朵根子了，他自幼飽讀詩書，禮義廉恥還是知曉的，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聞言，顧清瞳笑了笑，「如今所有時疫病人都是在善堂統一醫治的，連皇親貴胄都不例外，怎麼偏生你們就不行了？」

京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妙手天醫蕭寒山和定王府關係匪淺。但凡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有蕭寒山在，這場時疫是一定能解決的。

因而家裡有感染時疫的人，都是送到善堂來，很少有人會在家裡等死。

看林清遠這意思，是想讓顧清瞳將他們送出去。

若是他們自生自滅也就罷了，要是再傳染給其他無辜的百姓，事情豈不是更加糟糕？

林清遠嘆了口氣，「清瞳，這算是舅舅最後一次求你了，你就讓蕭神醫先給我們看看吧，我們能拖，孩子也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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