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抵是不會再愛了
若說在這個地球上無意遇到一個認識的人的機率很小很小,那麼顧夏覺得——
這一定是騙人的。
那僵硬的身子,眼珠子動也不動的看著那個男人。
她到希望,是她看錯人,或是出現錯覺了。
她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那個男人幾分沉暗的聲音傳來——
「顧經理,那是你的妻兒?」
這個聲音,要說陌生,也不陌生。
但熟悉,卻也談不上。
「是我妹妹。」
顧銘後來和那男人說了什麼,顧夏都聽不進去了,因為她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什麼神色,在做什麼了。
直到顧銘送走了那人,朝她和滾滾走來。
她才在滾滾的聲音回過神——
「舅舅,我和媽媽給你送好吃的……媽媽?」
「……哦。」
顧夏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顧銘,末了問了一句:
「哥,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似乎身份不簡單吧。
「問這個做什麼。」
顧銘不以為然,只見顧夏脣色有些蒼白,說道:
「好奇,問一問。」
「他是靳氏集團的總裁,靳總。」
你相信命運麼。
當你以為永遠不會再見第二面的男人,竟然以另一種形式,出現在你眼前。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
顧銘的老闆,靳氏集團的總裁……
這一刻,顧夏有些慌了。
原來有的事情,有的人。
總歸是要出現的。
……
涼城。
因為傅老爺子的離世,喜事變白事,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傅家的人也有了心理準備,就是沒有想過,傅老爺子會在婚禮上去世了。
下葬的這天,很多尊重他的人都前來看他入土。
這一天,又下了雨。
陸安染看著窗外的雨水打溼窗玻璃,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城市,隨著人的心情而變化的天氣。
Jay來的時候,陸家的傭人遲疑了片刻,才讓她進來。
「就把你一個人晾著?」
「都去墓園了。」
陸安染沒有去,也似乎沒有人想她去。
這樣也好,她也不想一回來就做這些表面的事情。
假裝悲傷,那又不是她的爺爺。
「準備一下,明天就是新片開機會。」
「Jay,你說我一回來就有喪事,我是不是真的是禍星啊?」
「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
女人輕笑頜首,是啊,這的確不該是她會說的話。
她就是,不免多想了而已。
「其實做禍星沒什麼不好的。」
她以前不就是個禍頭子麼,沒什麼不好的,就是愚蠢了一些而已。
「我說過,你的事情我不會插手,但凡事都有個度。」
Jay是在提醒,也是在警告她。
凡事都是有個度的,若是過了,後果也不是人可以預料到的。
「我明白。」
放心吧,她不會把這裡搞得天翻地覆的,也沒有那個能耐不是麼。
陸安染要的,不過就是——
讓秦向遠也嘗一嘗,失去的痛苦。
她這輩子,唯一恨之入骨的人。
至於陸慕白……
呵,大抵是不會再愛了。
那種蝕骨的痛苦,一次就夠了,不想再重蹈覆轍來第二次。
……
晚上,陸志恆回來時,就心心念念著陸安染。
去了她的房間裡,生怕她再次消失了。
許茹念知道現在的陸安染正是陸志恆心頭寶,所以那怒火一直剋制著。
可一想到她回來就破壞了婚禮,那憤怒,幾乎要燃燒上心頭。
陸安染,你以為破壞了一次婚禮,就能破壞子暖和慕白的感情嗎?
等傅老爺子的喪期過了,婚禮照舊,我就不信,你這次還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爸爸,你不會怪我破壞了哥的婚禮吧?」
撒嬌的女兒像是想念極了自己的父親,可是餘光的冷漠,是看著那僵著臉色的許茹念。
「不怪你,跟你沒關係。」
陸志恆讓傭人給陸安染準備很多以前喜歡的食物,可是都不見女兒碰。
「怎麼,不合胃口?」
相對於許茹唸的冷言諷刺,陸安染倒是自然的笑了笑,拉住父親的手臂——
「爸,我不想她在這裡看著我吃。」
「你!」
許茹念沒想過這次回來的陸安染膽子會這麼大,說話這麼直接了。
換做以前,她就算是再不想看到人,也不會這麼直接的跟陸志恆說。
而偏偏,這個時候的丈夫,怕極了女兒發小脾氣再次消失,只能一個勁哄著——
「好好好,讓她走。」
「志恆!」
「你先回房,讓安染好好吃頓飯。」
許茹念語塞,言下之意,她讓這丫頭倒胃口了是嗎?!
「還不走啊,那我走。」
帶脾氣的人兒作勢就要起身,陸志恆立刻朝妻子喝道:
「你先回屋!」
「……」
許茹念是一肚子的怒火,偏偏這下什麼都不能說。
憤憤的看著陸安染眼中一點也不掩飾的狡黠得意之色,好啊你陸安染。
許茹念還是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知道現在誰都沒有陸安染在陸志恆心中重要。
陸志恆思女心切,都三年了,難免是什麼都供著那丫頭。
幾分鐘後。
「你這禍頭子,這三年都去哪裡了?」
「去國外學習了。」
「哪個國家,怎麼也不說一聲?這三年,我派人去找你,你都不知道報個信!」
讓陸志恆又氣又疼愛的人兒啊,此刻說得重話都是因為愛護才會這麼說的。
陸安染垂眸,眸底劃過一抹黯淡。
其實從看到陸志恆的時候,她心中第一反應是——
他老了很多。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可以讓記憶中嚴格的父親變成現在垂暮之年害怕失去的老人。
看吧陸安染,就算你已不再是以前的陸安染,卻還依舊是他的禍頭子。
「當時,沒有機會說。」
聽到女兒的話,陸志恆身子一怔,以為是當年他狠心把她趕出家門,讓她以為他是真的要跟她斷絕關係,所以才狠心離開的。
可其實不是這樣的。
陸安染只知道,當時的她,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除了死亡,能夠讓自己從罪惡痛苦中解脫之外,再無其他方法。
「當年的事,是爸爸的錯,不該……」
「爸,你沒錯。」
他,沒有錯。
當年的陸安染,自己錯得太離譜。
是她自己沒用,自己罪惡,才會犯下大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所以才會懲罰她,一次次失去自己的孩子,讓她不再配做一個母親。
她這輩子對不起的人,除了父親外,就是她未能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當年的陸志恆,是如何的悲愴,如何的失望。
如今的她,都算是一一體會了。
「我現在才明白,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嚴格的教育,不過是不想她做出出格的事情,毀了自己的人生。
是陸安染自己沒能理解父親的嚴父之愛,才會自食惡果。
「不說那些了,這三年在國外,生活得好嗎?」
「很好。」
有莫厲恆在,她沒餓死沒凍死,並且住在豪宅裡,有傭人照顧。
除了,選擇成為第二個時淺的路,有些艱辛之外。
一切,都沒有那麼糟糕。
女人暗下眸子裡的光亮,睨著那行走的時鐘,不知道在想什麼,氣氛無故的安靜下來。
良久,她才有意無意的呢喃一句:
「其實,我是被人逼著離開的。」
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很小。
卻是身邊的陸志恆,一字不落的全數聽進去了。
驀地,變了神色——
「什麼?安染,誰……誰敢逼你離開?」
陸安染只是淡笑,幾分委屈幾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爸爸,我累了。」
有的話,說一半就夠了。
至於聽的人,怎麼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而陸志恆的性子,自然不會當這只是一句胡話。
看著女兒疲倦卻又慵懶的背影回到自己的房間,他臉色變得更加深沉。
她當年若是真的被人逼走的,那麼……誰會逼她離開呢?
離開涼城,針對一個當時只有二十歲的女孩。
究竟是誰,或者說——
陸安染的離開,對誰有好處。
……
許茹念見丈夫回了房,一臉不悅,故意給他擺臉色。
以為女兒寶貝,她這個妻子就可以隨意被使喚受欺負嗎?
「陸志恆,你現在就知道心疼你寶貝女兒,可曾把我放在眼裡?」
「安染才回來,你跟她較真什麼。」
「較真?是她明擺著不給我好臉色!你看看她那個樣子,搞得好像我跟她有多大仇恨似的!」
許茹念無意的一句話,卻讓陸志恆頓了頓身子,目光看向臉色憤懣的妻子。
女人被他這樣盯著,蹙眉問道:
「你看著我做什麼?陸安染現在回來了,你心裡可高興了吧!」
人消失的時候就天天念著,現在回來了,只怕當小祖宗供著了。
「我問你,」陸志恆緊盯著妻子的眼睛,字字染著冷意——
「當初安染離開,跟你有沒有關係?!」
——其實,我是被人逼著離開的。
這個聲音此刻一直在陸志恆耳邊迴旋,而許茹念本氣恨的臉色在聽到這樣一句質問時,驀地變了!
他……什麼意思?
難道,志恆知道了什麼嗎?
一想到過去的那些祕密,許茹念所知道的祕密,她就警戒起來,對上陸志恆凌厲的目光,她慌了陣腳。
「你……你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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