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在恨我，在憤怒

付景晨已經因為我，夠倒黴的了。

他的生活好不容易走上正軌，我不想再給他找事。

馬兒張張嘴，最終沒說什麼。

我走進賭坊，四處找左清。

總感覺周遭有人盯著我。

或許是因為我臉上的紗布，但直覺又不太對。

這裡人聲嘈雜，我正搜尋左清的身影，有人把我叫住。

「易太太？」

我回神，竟然這裡有認識我的。

是個女人，穿著旗袍，貼身布料把身材襯托得玲瓏有致，她手裡端著一盤籌碼，笑得很親切。

「這裡一千萬籌碼，是我們贈送的，希望你玩得開心！」

我搖頭：「我不是來玩的！來找個人。」

「沒關係，這是我們老闆交待的，請你收下。」

我自認不認識什麼人，也第一次來這裡，他們老闆為什麼會送我籌碼？

「我來找人，籌碼就不必了。」我再次推脫，徑直往裡走。

那人也不言語，就微笑著跟在我後面。

我自動忽視她，沒必要在意。

我臉上都纏著紗布了，竟然還被認出來了，有些不自在，也很不安。

這賭坊很大，我繞了好久終於看到左清的身影。

她披頭散髮，一條腿踩在桌上，另一條腿踩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支菸，眯縫著眼像個男人一樣在撒錢。

難以想象和我一起長大的姐姐會成這副德行。

以前爸爸跟我們說過，女孩子不能有不良嗜好，不能說話過於大聲，不能不拿自己當姑娘。

性格可以大方，但不能根男生一樣豪爽，要稍微矜持。

我一直遵循，即便是在最難受的時候，也沒有放縱自己。

她現在蓬頭垢面的樣子，讓我替爸爸感到心寒。

「輸了，輸了！現在你沒有籌碼了，折現，給錢也行！」她對面的人把東西一推，表情不是很好，「算上你欠我們的，還差三百萬。」

「我沒有三百萬！有命要不要！」左清耍賴，「不然，你們找我老公，我老公有錢，你們找他去拿錢。」

左清說完很激動：「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這就打。」

說著她拿出電話，開始打。

我默默地看著她這些行為，她這是拿著鞭子在打我爸的臉。

還好，爸爸看不到她這樣子了。

「喂，老公，你給我送點錢來……嗯？我上樓自己取嗎？好，馬上來……」

左清說完掛了電話說上樓去拿錢，她老公找人給她送錢來了。

「看看，我老公能缺錢嗎？他能差你們錢嗎？」左清比誰都激動。

另外幾個人都看著她。

其中一個反應過來：「別騙我們了，你現在哪裡還有人要。你老公是誰？你就是想跑路，誰還不知道你！」

「對，對，你就是想跑路！」

左清臉色瞬變，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反正就是沒錢！」左清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認了。

緊跟著，她的手機就被搶走。

這或許是左清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了。

「你這手機，也不值錢，還打不通，不如就扔了！」

說罷，那人就把手機給扔到地上，一腳踩上去。

左清暴躁地開始罵人，然後就撲過去打了那人。

那人身高體壯，一耳光打在左清臉上，扯住她的頭髮開始罵。

「你以為你還是老李總的太太啊？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他給了你一筆分手費就讓你滾蛋？你現在把分手費都輸了，還撒謊讓你老公送錢？你喊啊！」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心裡很複雜，不明白左清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搞到這地步。

哪怕她前二十五年過得很差，但遇到老李總那樣的人，如果好好珍惜，也不會愁吃喝。

現在她混成這樣，成了最遭人唾棄的一類人之一。

「胡說，你們說什麼呢，你們才沒人要，你們才這麼糟糕！」左清撕心裂肺地開始爭辯。

我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覺得她可憐過。

不是因為被別人欺負可憐。

而是她自己討得的被虐。

她本來就頭髮散亂，現在已是衣衫不整。

「易太太？還找人麼？」端著籌碼跟在我身後的女人低聲提醒我。

我回過神，遲遲邁不動腳。

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我還找什麼？

她這一開口，那邊的人就朝我這邊看過來。

左清也看到我了。

時間就像靜止了一瞬，左清愣住。

然後，她兩眼放光，拼命掙脫拉住她的人，朝我身後的女人撲過去。

「籌碼，籌碼！你們看，這就是我的籌碼！」

替我端著籌碼的女人下了一跳，往旁邊避閃。

她一邊躲避，一邊叫保安。

左清像撿到寶貝一樣，抱著姑娘手裡的托盤。

姑娘也不撒手。

左清急忙從托盤裡抓了一堆籌碼，跑過去放到她剛才的桌上。

「你們拿去分，夠了，幾百萬而已，足夠了！快拿去！她是我妹妹，親妹妹，易太太，易粵的妻子！有錢著呢！你們快點！錢拿去！」

那些人面面相覷，我心越來越涼。

左清放下，轉身回來又想抓籌碼。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一耳光打過去。

「你太過分了，左清！」

我的氣，終於找到人撒。

我反手拖著她的手腕，把她拖回那群人當中。

一把將她推到地上。

「籌碼，錢，我可以給你們，打，打她，一巴掌一個籌碼！來！」我抬手，把端籌碼的那個小姑娘招過來，拿了十個，誰先來，是個起底。

我剛說完話，就有人一馬當先，一巴掌打過去。

緊跟著，九個巴掌接踵而至。

我直接多拿了五個給他。

他樂呵呵的，踹了左清一腳。

有了第一個先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左清被他們踹在地上，頭髮凌亂，衣衫不整……

我的心跟著揪了一下，她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媽媽。

她和媽媽很像，很像……

別的時候看到左清，我從來不會想起媽媽。

可現在，我好想看到了久久沒見的母親。

左清在哭，在流淚，在恨我，在憤怒。

我腦海中的媽媽，在微笑，慈眉善目，溫和有愛。

我像個木偶，重複著拿籌碼，灑籌碼的動作。

腦子空白，心中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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