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不是代價

陸可茹手術被排在早上八點。

文涼以為盛淮寧不會到場，誰知道他卻來了。

那些文涼根本說不上話的主刀的大牛，盛淮寧進入他們的辦公室，如入無人之境，裡面間或傳出一兩聲爽朗的笑聲。

文棟說，「其實這麼看盛淮寧也蠻好，哪怕你們要分開，他也肯為媽跑前跑後」

「畢竟阿彥是他兒子嘛，他幫我，大概率是因為阿彥的面子」

「自欺欺人可不好」

文棟笑著說，「你該知道他是為誰」

陸可茹臨進手術室，抱著文棟哭哭啼啼，上演母女情深。

文涼局外人一般的站在旁邊，盛淮寧走完來，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都已經交代好，手術一定會成功」

文涼收回思緒，定了定神，說，「我才不擔心」

「你臉色都發白」

盛淮寧笑她。

「那是燈光照的」

文涼嘴硬。

手術總共進行了四個半小時。

陸可茹被推出手術室是睜著眼睛的，她費力地看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文棟的身上，啞著聲音，張著嘴巴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文棟俯下身來，對她說，「媽咪，我知道，你想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你不要擔心……」

文棟為陸可茹請的有專門的護工。

因而術後護理並不需要她們去特別照料。

到下午兩點鐘，大家都還沒吃上飯，於是盛淮寧便提出去為大家買飯。

「我跟你一起吧」

文涼說。

盛淮寧去開車。

文涼坐進去，過一會兒說，「其實我有時候很羨慕阿姐，她跟媽咪之間，比起媽咪跟我，不知道要親密多少倍」

「她們的話題我融入不進去，她們的感情我也體會不到，要我像她們那樣子哭哭啼啼，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我真的沒辦法做到」

文涼吸了下鼻子，「我是不是很糟糕，我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獨特的情感表達方式」

盛淮寧說，「別質疑你自己，你就是你，獨一無二」

「那種感覺好糟糕，明明我也是媽咪的女兒，可所有的事情都是阿姐來做……明明我才是跟在媽咪身邊時間最長的那個人，要說了解，也該是我比阿姐瞭解的更多，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

文涼神色黯淡，「也許我本來就是個怪胎，只不過僥倖託身成人」

「這又是什麼歪理」

盛淮寧輕笑，拍拍她的腦袋，「別再亂想，你已經做的很好」

內心裡，文涼還是渴望被愛。

只是得不到，所以假裝不在乎。

這些日子以來，明明她已經與陸可茹相處的很好，見面不再是橫眉冷對，連吵嘴都變得很少，她還以為，她與陸可茹之間的感情有著實質性的變化，卻原來，陸可茹最在乎的，依然是文棟。

「我才不在乎」

文涼癟了癟嘴，「我天生冷清薄性，離開誰都可以活下去」

「口是心非」

盛淮寧哼笑，「不要一會兒偷偷躲起來抹眼淚」

「喂！」

文涼叫嚷，「你很煩人哎」

兩人回去的時候，病房裡面多了一個人。

是文茂澍。

文涼明明記得，她之前跟文棟商量，要文茂澍得知陸可茹安全之後，遠遠地看一眼就走，卻不知為何，文棟又放他進來。

進到病房裡。

幸而陸可茹是睡著。

文茂澍的目光落在文涼身上，文涼感受的到，但自然避過，去問文棟，「阿姐幹嘛讓他進來」

她語氣裡多少有些不悅，聽得文茂澍在一邊直皺眉，「文涼，我是你爹地，不是隨便的那個他」

「哦」

文涼冷淡迴應，「那麼爹地，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呢？」

「自然要等你母親醒來以後……」

文茂澍說。

厚顏無恥。

文涼在心裡罵他。

「這位想必就是淮寧吧？」

文茂澍看到盛淮寧，上前跟他問好，「我家小女兒不懂事，你們兩個在一起，你要多多擔待」

「誰要你替我說好話！」

文涼不領情，「爹地在別人面前裝樣子可以，在我面前就別再裝好人了」

「你看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文棟也不比你大幾歲，你就不能好好向文棟學學？」

文茂澍教訓她，「就你這種臭脾氣，能遇到淮寧，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文涼不想再聽。

摔下東西，轉身就走。

盛淮寧很快跟上。

文涼瞪他，「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別跟著我」

「我怕你跳河」

男人似真似假的語氣。

「我才不會」

文涼撇嘴，「因為那些人，根本不值得」

她說完這句話連自己都笑，「嘴上說著不值得，卻還是會為他們生氣，我真是太蠢了」

盛淮寧靜靜看著她。

比起廉價的安慰，他更明白，這種時刻，文涼更需要的是自我發洩。

「盛淮寧」

文涼問他，「你有覺得父母很煩的時候嗎？」

「很少」

「那就是也有過咯」

「很會抓重點」

男人勾唇。

「是因為什麼原因啊？」

「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問？」

男人挑眉，「別忘了，我們現在應該是陌生人」

文涼愣了一愣，意識到盛淮寧這句話並不是玩笑。

是的，她都忘了，她要主動與盛淮寧劃清界限，現在卻又要跟他談心，深究過往。

低下頭，「哦」

「我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在無用的人身上，你已經是例外」

盛淮寧說，「文涼，你說的很對，我對你的好是有條件的，只要我想收回，你下一秒就得不到」

男人的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情。

但文涼知道，他只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點點頭，故作灑脫，「我知道啦，我下次不會再越界」

「沒有下次了」

盛淮寧說，「我對你的幫助也僅到此為止」

「好」

文涼點點頭，很認真地，「我記住了」

「想見盛煜的話，每週日下午，他會空出半天的時間來」

文涼慢慢品他話語裡面的意思，「所以你是說，除了這個時間，其餘時間我都不可以見到阿彥是嗎？」

「是這樣」

盛淮寧給出她明確答案。

「這算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文涼問道。

「不是代價，而是你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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