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嫌髒

「別開玩笑了，七七」

文涼嘆一口氣，「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

「那你怎麼辦？就認栽？就自認倒黴？」

七七替她不甘心，「文涼，你從前絕不會如此懦弱」

是，從前的文涼不會如此懦弱，但是現在的文涼卻會。

其實也不是懦弱，而是她不想再一次的，自取其辱。

這種事情能發生第一次，就能發生第二次，人心險惡，她不想為了要跟盛淮寧在一起，就將自己放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更何況，這次是她，如果下次是和彥呢？

她寧願自己帶著和彥一個人生活，也好過在盛淮寧身邊當射擊靶。

「也許我並沒有那麼喜歡盛淮寧」

文涼自己安慰自己，「所以失去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晚上回家去。

和彥卻不見人影。

問陸可茹，陸可茹開心地說盛先生今天打來電話，晚上要帶和彥一起出去吃飯，「咦？盛先生還說你今天是早班，要下班去接你，你們是不是走岔路了？」

文涼心中慌亂，這種時候，盛淮寧將和彥帶走做什麼？

她撥通盛淮寧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在家裡面實在坐不住，文涼到車庫裡開上文棟的車出去尋找。

然而茫茫人海，她毫無頭緒，到哪裡可以找到盛淮寧與和彥？

一個人坐在商場外面的長椅上發呆。

手機震動，發出嗡嗡的聲響，點開，是楚明凡發來的資訊，「文涼，我很抱歉」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就想抵消掉自己之前的惡劣行徑。

文涼氣惱，按下語音鍵朝他吼，「你怎麼不去死」

很快，楚明凡又發訊息過來，「我沒有那麼禽獸不如，我沒碰你，文涼，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讓你好過一些」

文涼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如今這種境地，他碰與不碰她，還有任何的區別嗎？

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坐實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苟且」。

文涼一直在長椅上呆坐到夜色四合。

她白天睡的太多，如今又坐在外面，一點都不困，反而腦海裡越來越清晰，一遍遍的回演著今日凌晨所發生的一切。

盛淮寧冷冽的眼神，和他向她伸出又收回的手臂，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腦海裡面無限的慢動作迴圈再迴圈。

他對自己失望了吧。

一定是的。

不然，他離去的背影看上去不會那麼的落寞。

到深夜。

文涼終於接到盛淮寧的電話，「和彥在我這裡」

「嗯」

「我在棠悅灣」

「我去找你」

文涼沒有絲毫猶豫。

棠悅灣。

又是棠悅灣。

記得某時某天盛淮寧同她開玩笑，「也許我也該把這裡改建成金屋，藏你在這裡一輩子，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以最快的速度開車抵達。

文涼下車，看了眼包裡的哮喘噴霧劑，故意不拿，留在了車上。

必要的時候，她已想好要用苦肉計。

諾大的客廳，無數盞燈盡數開啟。

只有盛淮寧一個人站在中央，身上落滿了璀璨燈影。

他見文涼進來，紳士地做了一個鞠躬禮，然後朝她伸出手來，「文小姐可否賞光共舞一曲？」

文涼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皺著眉，「和彥呢？」

「噓……」

他將一根手指豎在唇上，示意文涼噤聲。

朝著空中一打響指，音樂聲立時響起。

是莫扎特第二十三鋼琴協奏曲，明快中又像是夾雜著些許的哀傷，淡淡的像溪流流過心房。

盛淮寧一手與文涼十指相扣，一手撫著她的腰，帶著她一起輕搖擺動。

沒有觥籌交錯的熱鬧宴會，也沒有搖曳生姿的紅裙，他們就這麼靜靜地隨著音樂柔軟的相貼，彷彿就這麼可以一直天長地久。

過了不知多久，音樂聲戛然而止。

文涼甚至還沒從狀態中恢復，盛淮寧已鬆開她的手。

男人臉上掛著不近情理的梳理淡漠，他抬手點菸，動作斯文性感，「一直都想跟你跳一支舞，現在補全遺憾」

他說，「文涼，我下週會與江沅莛訂婚，到明年的春天，我會娶她為妻」

他的語氣並非鄭重其事，但文涼著實卻被嚇到。

「啊……」

她半天才反應過來盛淮寧在說些什麼，機械地說著，「那麼，恭喜，恭喜」

「和彥是個好孩子」

他挑眉，似乎是有遺憾，「我也曾認真考慮過，要如何成為他所期待的父親，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

只不過是寥寥幾句話，卻像一支利劍刺入了文涼的胸膛。

她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錯過的是什麼，她一直以為盛淮寧對她不會認真，竟沒想到，他甚至想過要與她永遠的在一起。

「嘔……」

文涼突然犯惡心，捂住嘴，一路跑進洗手間，關上門，吐到昏天暗地，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重新嘔出來。

她好難過，好難過，難過的覺得自己都快要死掉。

揪緊衣衫，又是一輪新的嘔吐來襲……

她足足吐了有半個多小時，到最後，幾乎連胃裡的黃膽汁都要吐出來。

這種因心理創傷而引起的生理性嘔吐，讓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用水清洗唇角，抬起臉，鏡中一張蒼白如鬼臉的面容。

開啟門走出去。

盛淮寧仍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抽菸。

他指間的菸蒂已經蓄了很長，可他卻彷彿是渾然不覺。

目光盯著空氣中的某處，像在思索，又像是在純粹發呆。

「盛淮寧……」

文涼叫他，「和彥在哪裡，我要帶他走了」

「他在房間裡睡覺」

盛淮寧指指樓上，唇角帶了點薄淡的笑意，「今天不留下來？」

「你想我留下來嗎？」

文涼直視他的眼睛，「你要我留，我就留下來」

男人的神色晦暗。

他擰起眉，似乎在探察著文涼的真實情緒。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界那麼久。

他唇角上揚，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

文涼注意到，他的唇形很好看，兩面對稱，中間一點唇珠，工整而迷人。

只是可惜，那唇瓣過於菲薄。

有人說，這是典型的薄情長相。

現在，盛淮寧頂著這張薄情的臉，緩緩吐字，「不了，我嫌你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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