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衛煜
衛老夫人正在沉思接下來該如何做，衛二老爺則在衛老夫人座下跪著，整個榮欣園正堂都陷入一種低壓當中。
鍾嬤嬤見情勢不好，忙把伺候的丫鬟們都給打發了出去，又關上了榮欣園正堂的門，自己在門外守著，以防被別人窺伺。
鍾嬤嬤在衛老夫人還是北國郡主時就在身邊侍奉，又跟隨衛老夫人嫁入衛家，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見識自然也頗為不俗。
她從衛老夫人和衛二老爺的對話中知道了衛家正面臨了怎麼樣的困境，很大可能會是抄家滅族之禍，一時心裡不由得有些慌亂。
午後的陽光頗有些刺眼，鍾嬤嬤抬起手擋了擋眼睛，甫一抬頭，便見到衛煜從二門外走進來。
他一身墨青色的直綴衣裳上還沾了些泥土，顯然是從外面風塵僕僕趕過來的。
衛煜一見到鍾嬤嬤，便問她衛老夫人可在榮欣園內，鍾嬤嬤俯身答道：「老夫人和二老爺正在正堂那裡面議事，吩咐奴婢們都不要進去。」
鍾嬤嬤原以為衛煜聽到這會離開，卻沒想到衛煜略一暗忖，說道：「那就請嬤嬤跟祖母通傳一聲，看看祖母見不見我？」
鍾嬤嬤點了點頭，正待要開啟門，卻聽門內傳來衛老夫人的聲音：「可是煜兒來了，快讓他進來。」
衛老夫人說完話，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衛二老爺，終究不想讓他在小輩面前那麼丟人，心裡暗歎了一聲，沉聲道：「你起來吧，回到二房那裡好好思你的過，你的處置我以後會說的，你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別說是保住你，就是保住這衛家也難啊。」
衛二老爺雙手撐著地，艱難起身，最後望了衛老夫人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轉頭走了出去。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權勢在握的男人，這一刻身形佝僂，似乎突然間老了十多歲。
衛二老爺的心裡自然是有悔意的，他低頭時能感受到衛老夫人望在他頭上的，如有實質的目光，那裡面有失望，有氣惱，或許還有一點點憐惜。
當初因為沉溺於權勢的迷亂，中了李太后一行的計謀，把衛家最大的祕密說了出去，等到他清醒過來後悔時，發覺一切都晚了，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著他們走下去。
哪怕前路是萬劫不復，他也只能堅持著走下去，不僅是因為他上了賊船，退無可退，也因為心底的那一絲不甘與野望。
外面的門開啟，刺目的陽光從門外射進來，衛二老爺從未感受到自己如此鮮活過，就好像一個滿身汙穢的人被聖水洗滌掉一身的罪惡。
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祕密終究見了天日，無論衛家結局如何，他都不用再半夜被祕密驚醒了。
衛二老爺佝僂著身子，迎頭望見站在門外，身姿挺拔如竹的衛煜，對他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說道：「進去吧，你祖母正在裡面等你呢，好好陪他說說話。」
衛煜望著漸漸遠去的衛二老爺，心下喟嘆，百感交集，萬般滋味齊齊湧入心裡，他深深嘆了口氣，繼而轉身，往內堂走去。
「情況如何了？那些礦工可安撫住了？作惡的管事有沒有被全部捉住？可有內奸將這事給傳出去了？」衛煜剛走進來，衛老夫人便急急問了他好幾個問題。
「孫兒把那些礦工都安排在上賓房裡，每個人贈了三百兩黃金，那些管事都被孫兒讓侍衛捆住扔在西屋的廂房裡嚴加看守，後山北出口有個老頭行跡頗有些可疑，孫兒也讓人把他扣住，嚴加審問了。」衛煜聲音不疾不徐，將衛老夫人的問題一一回答。
衛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也只能這般了，及時止損，儘可能的降低傷害。」
衛煜垂首默然不語，現在衛家的形式，實在是太過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