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秋本光站在廁所前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美由紀跟佐緒里開開心心站在牆邊，兩個人面對面說話，拚命想催眠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從周圍嘈雜的聲音中傳了過來，秋本光知道，這不是幻覺。

他倉皇的退後一步，腦中只有先躲回廁所的爛主意。

但，太慢了！

他看著美由紀轉向自己，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舉起了右手，用力地揮了揮。

「阿光！」美由紀笑盈盈的喊著自己。

佐緒里也跟著轉過頭來，臉上原先的笑容竟慢慢凝滯，她看見自己了！

這一切簡直像慢動作撥放一樣，播放的內容則是自己的末日！

秋本光在他們的目光下，僵硬的慢慢往前走。

「嗨。」

他舉起手，對著佐緒里虛弱的揮了揮。

「你在這啊……」佐緒里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沒有看到我的簡訊嗎？」

「嗯……學校有點吵，聽不到簡訊聲……」

秋本光胡亂的點頭，口袋裡的手機三分鐘前才傳來震動感而已。

兩人身邊的美由紀偏了偏頭，露出了微笑。

「原來你們認識啊！阿光，你看，這是佐緒里剛剛給我的餅乾喔！」

她舉高了手上的餅乾，「我拿到了麋鹿造型的，好可愛！」

「嗯……妳又不能加入社團，還給人家啦！」

秋本光的聲音有氣無力。

「咦？這個要加入社團才能拿啊！」美由紀驚訝的張大眼睛。「那我還給妳好了，不好意思喔！」她捨不得的遞出餅乾。

「沒關係啦！」佐緒里連忙推了推餅乾。「社團招生只是順便啦！妳喜歡這些餅乾我們就很高興了！」

「真的嗎？」美由紀開心的抱著餅乾。

「嗯嗯！」佐緒里連忙點頭，她看了看秋本光，又看了看美由紀，「所以美由紀是秋本同學的……朋友嗎？」

她的目光落在美由紀緊緊勾著秋本光的手上。

「呃……」秋本光心裡一跳，果然來了！

他猶豫了一下，正想開口回答，反正朋友的定義很廣，雖然這麼親暱的朋友應該很少見，不！根本不可能，但佐緒里只問了朋友，沒問是不是女朋友……

但他還來不及回答，佐緒里就急急忙忙的開口。

「那就不用麻煩秋本同學了！今天烘培社回來了蠻多的學長姊，大家都會幫忙發糖果跟招生的，秋本同學既然有朋友來，還是陪她四處走走吧！」

佐緒里低下了頭，咬著下唇，「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轉身離去，手上拖著一大袋的餅乾，背影看起來非常孤單，秋本光一時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佐緒里的手，「不！我還是陪妳一起去發吧！之前說好要陪妳的。」

佐緒里的眼神亮了起來，似乎很驚喜。

「可是你的朋友難得來學校，你不陪她一起走走嗎？這樣很不好意思吧……」

「沒關係的！美由紀是我的堂姊啦！妳不用擔心！」他回頭看著美由紀，「對、對吧！姊……妳可以一個人逛吧？」

美由紀鬆開秋本光的手。倒退一步。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眼神卻很明顯的透著失望，一瞬間，秋本光覺得自己的手臂空得令人恐慌。

「嗯！沒問題的。我也正好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可能要先走了！」

「那就……太好了。」秋本光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美由紀臉上完美的笑容，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我先走了，還得去把衣服還回去呢！」美由紀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阿光，再見。」她揮揮手，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她轉過身去的姿態，讓秋本光的心口一痛，他勉強自己抬起頭來，對著佐緒里扯開一個笑容，「我們也走吧！」

「……好。」

他們沿著走廊一路發放，很多的學生知道是免費的餅乾，都很開心地收下了，甚至說一定會到烘培社去看看的！

途中也有很多喜歡甜點的女生停下來跟佐緒里攀談，她們當場就吃了佐緒里給的餅乾，大家都覺得佐緒里果然是很厲害的烘培社社長，讓佐緒里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不不，是大家太稱讚我了。這只是很普通的烤餅乾而已。」

佐緒里很害羞的笑著。

「才不是普通的烤餅乾呢！這麼好吃的味道，都可以放到商店裡去販售了。」大家都說了跟秋本光曾經說過的同樣的話。

「那就拜託大家一定要來烘培社看看囉！」

佐緒里微微彎了腰。

「好的！會按照傳單上的時間過去的！」

招生活動很順利的進行著。

佐緒里很開心地注視著秋本光，要不是他想出了這個好辦法，或許烘培社就要在自己這個無能的社長手中關閉了。

只是……秋本同學，今天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啊？

他不僅臉上毫無笑容，甚至頻頻走神，別說招生了，連給同學們一個好印象都沒做到。

他……是不是覺得陪著自己發餅乾，很令人厭煩嗎？

佐緒里咬著唇，七上八下的想著。

兩人發光了大半袋的餅乾後，來到了一樓，佐緒里終於忍不住叫住了繼續往前走的秋本光。

「秋本同學！」

秋本光毫無所覺的繼續往前走，他就如同剛剛發餅乾一樣，徹底的心不在焉，忽視一旁看著他的佐緒里。

「秋本同學！」佐緒里又叫了一聲，甚至伸出手拉住了秋本光的袖子。

「啊！啊？不好意思，我剛剛沒聽到！」

秋本光警醒般的回頭。「怎麼了嗎？」

「在想……什麼嗎？」

「沒事。」秋本光搖搖頭。「接下來要去哪裡發呢？」

「餅乾發完了。」佐緒里指指空蕩蕩的袋子。

「啊？啊！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秋本光低頭一看，手裡的塑膠袋果然剩沒幾片餅乾了，他趕緊道歉。

「你……如果不想加入烘培社的話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生你的氣，是我太自以為是了，說出什麼下一屆社長就交給你的話，完全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意！」

佐緒里忽然劈哩啪啦地說出了一長串的句子。

「啊？」

秋本光愣了一下，才笑了出來。

「妳在說什麼啊？我沒有不想加入烘培社啊！」

「可是你……看起來不太開心，一開始又不回我簡訊，我才會想你是不是……」

佐緒里踟躕的踢踢腳下的小石子。

「……只是沒看到而已……」

「但你剛剛一直都心不在焉啊！就算學長姊跟你說話，你也是不怎麼回應，你除了發餅乾以外，似乎都在想著別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人？」

佐緒里看起來真的快哭了。

她對於接下社長這個重責大任感到非常的憂慮，在秋本光出現之前，她一直不斷想著要退社逃走，或者是社團會因此倒掉之類的事情。

除了交接給她的學姐以外，完全沒有人覺得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社長。甚至連指導老師都頻頻對自己嘆氣，只有秋本光，只有他一個人，說自己一定可以成為很棒的社長！

所以在秋本光出現之後，她就一股腦地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的不重視這件事情，先是不回簡訊，接著又心不在焉……

「沒有那回事！我……」

秋本光看著佐緒里仰起的小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佐緒里是他在這間學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還在他不想來學校的時候，特地到自己家裡來探望。他真的很珍惜佐緒里這個朋友，才會完全無法跟他啟齒美由紀跟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才會跟自己想真心相交的佐緒里說了謊言，以為這樣就能繼續維持兩人之間的友誼，畢竟高中生有那麼年長的『女朋友』，真的很奇怪嘛！

但沒想到說了謊之後，美由紀臨走之前的眼神，卻一直纏繞在自己心底。

美由紀感到難過了嗎？

被說成只是姊姊，想必很不好受，她還能夠笑著跟自己說再見，但她心裡一定感到難過了吧？

一直一直想著這件事情，所以才會心不在焉。

只是這些事情，更無法坦誠的對妳說了。

秋本光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抱歉的看著佐緒里。

「對不起……」他只說得出這個。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沒有……」

佐緒里失望的垂下眼眸。

「你還是先回去吧！接下來的糖果我想自己發了。」

佐緒里忽然拿回了秋本光手上的袋子。她苦澀的笑著，「依靠他人是軟弱的行為，而且完全沒有問過秋本同學的意願，就自作主張的依靠你，想必讓你感到很困擾，所以接下來讓我一個人招生吧！」

「佐緒里，我真的沒有不開心，也沒有感到困擾！」

秋本光著急的開口，佐緒里卻退後一步。

「不好意思，今天就到這裡了，我們下次再見吧！」

佐緒里轉身離去了。

秋本光完全來不及說些什麼，佐緒里就小跑離開了。

他懊惱的抹了抹臉，可惡！自己到底在幹嘛！不想讓美由紀跟佐緒里失望，卻讓兩個人都受傷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能做一個坦承、好好面對自己的人？

＊

「我回來了。」

秋本光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他脫掉鞋子，往樓梯走，他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小閣樓裡。

如果可以直接睡到明天早上就更好了。

「你回來了啊！」原本待在廚房的媽媽，卻三步併作兩步的跑了過來，她攔住秋本光。「你在閣樓住了這麼多天，也該搬下來了吧！那裡狹小又陰暗，根本不適合小孩子住啊！」

秋本光嘆口氣，又來了。

「媽，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跟姊姊都這麼大了，我們不能一直用同一個房間，這樣很奇怪，別人家的弟弟才不會跟姊姊一起睡好不好！」

秋本光義正詞嚴的說著，他一直是拿這個理由當作藉口的。

卻沒想到，今天自己的母親詫異的皺起了眉。

「你這孩子在亂說什麼啊？哪來的姊姊？」

「七海啊！」

秋本光一脫口而出就知道不對了。母親臉上的神情太過迷惘與擔憂，會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唯一可能就是──

他衝進房間裡，看著空蕩蕩的床鋪跟書桌。他驚慌失措的又衝向外頭的鞋櫃跟廚房。

很好，全都消失了！

內褲、碗筷、鞋子、七海的所有東西，全部都不見了！

他頹然的坐在床墊上，看著在房門外小心翼翼注視著自己的母親。

「小光，你在找什麼？」

「沒事。」秋本光嘆口氣，用力的抹了抹臉，「我今天就會搬回來這間房間。」

「嗯……如果你想繼續住在閣樓也沒關係。」

「我今天就會搬回來！」

「……好。」

母親走了。秋本光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握緊了拳頭，感受陷在手心裡的指環，那冰冰涼涼的觸感。

「美由紀。」

他輕輕地開口，肩膀上落下了微微的重量。

「我在這裡。」

「妳說，七海她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跟役使有連結的只有使者，我們無法感知到神明的位置。」

「她放棄我這個使者了嗎？」

「……」

「這樣也好吧？」

「……」

「可惡！」秋本光猛地砸向床墊。「什麼話都不說清楚，擅自主張的把我變成她的使者，現在又連一句話都沒說的離開，她到底有沒有想過別人心裡的感受啊？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啊！」

「七海大人有她的考量……」

「什麼考量？」秋本光惡狠狠地問著。「她如果想離開的話就離開啊！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吧！她走了最好，我就再也不是誰的使者，也不用攪和到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面！」

「阿光……」

「我絕對不會去找她！絕對不會！誰知道她去哪裡了！」

「阿光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美由紀忽然笑了出來，她傾身向前，抱住秋本光的腦袋，讓他的面容深深陷進胸前的柔軟。「就算七海大人不告而別，你也還是很擔心她呢！」

「我才沒有擔心那個妖怪啦！她是可以把人變成烏鴉的妖怪欸！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啦！我該擔心的是靠近她的人吧！」

秋本光大吼大叫著，試圖掙脫美由紀。

「是啊是啊！七海大人不會有危險的。」

美由紀笑著，繼續緊緊擁抱著秋本光。

她把秋本光的臉龐按在自己的胸前，讓他臉上脹得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沒有真的用盡全力推開美由紀。

「如果這是你們希望自己相信的，那我想我可以走了。」

窗台邊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秋本光跟美由紀頓時悚然一驚，美由紀立刻往前一步，保護性的把秋本光擋在身後，她疾言厲色，「誰在那裡！」

隨著她的聲音，窗台的窗戶前慢慢的晃動著，一個人型緩緩從空氣中浮現出來。幾秒鐘後，一個罩著灰色斗篷的少年緩緩抬起頭來。

他開口，「我是里加。」

少年掀開兜帽，藍色的眼睛憂傷的望著秋本光跟美由紀。

「你想做什麼？」

美由紀又往前一步。她知道里加是誰了，他跟七海一樣，都是神明。他們額上都有藍色的花紋，勾勒著像是勾玉的紋路，只是七海的顏色比起眼前的里加，還要淡上一些。

而他們都是自己無法抗衡的存在。

事實上，所有的神明都是使者們的共主，神明擁有使者們跟其役使的完全操縱權，神明的神力也是至高無上，完全不是使者跟役使能夠反抗的。

美由紀很清楚這些事情，但她毫不猶豫地更加往前了一步。

「不用這麼緊張。」里加哀戚的一笑。「我是來懇求你們的。」

「你有什麼事情會需要懇求我們？」

美由紀戒備的看著他。

這不可能。神明比起使者跟役使，要強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我懇求你們救七海。」

「你說什麼？七海怎麼了嗎？她受傷了嗎？」聽到七海的名字，一直躲在美由紀身後的秋本光，忍不住探出頭來，他著急的脫口而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有時間把全部都說給你聽，但你也只需要知道。我們打算……處決她。」里加艱難的開口。「她已經不是我們的一分子了，我們之間容不下異端，所以她會被抹去……」

「她被抓了嗎？」

秋本光更加急迫的開口。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里加搖了搖頭。

「不，還沒有。我們訂下了處決日，讓役使去通知她。先抓她來沒有任何意義，而我們又勢在必行，所以處決日那一天，我們會派出我們之中的一個，結束這一切。」

聽見七海現在安然無恙，秋本光鬆了一口氣，卻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他質疑的看著里加。「你剛剛說過，你也是他們的一員，你為什麼要來？又為什麼要說這些？你救不了七海，我們又能做到什麼？」

里加嘆了一口氣。

「我認識七海很久了。」他的眼神透出懷念的神情。

「久到都想不起有多久了。但我一直都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欄杆邊上，迎著風，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遠方。陽光灑落在她的臉頰跟肩膀上，她閃閃發亮，就像是世界裡最珍貴的寶物。」

秋本光跟美由紀對望了一眼。有些無奈。

「沒想到七海那個妖怪還有人喜歡。喂！七海知道你喜歡他嗎？」第二句話是跟里加說的。

里加輕輕笑了出來，非常苦澀的。

「我說過要讓她成為我的役使，她拒絕我了。」

「……」秋本光瞪大了眼睛。「如果成為某人的役使是一種告白的話，那我想我肯定無法接受。」

「咳咳……」美由紀咳了咳。

「你真有趣。」里加搖著頭笑了。「我想我開始喜歡你了。」

「可以不要嗎？」秋本光驚恐的縮回了美由紀的背後。

「呵，七海的使者總是這麼有趣。」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所以我希望你去救她，而我不自己親自前去的原因是，我終究是他們的一份子，我不可能違背命運的意志。」

他垂下眼眸。

秋本光站到了美由紀身旁，「我不知道命運的意志是什麼意思。但我還有話想問七海那個妖怪，我最討厭有人不告而別了，所以告訴我吧，時間、地點，關於你們口中那該死的處決日。」

「你還有一個小時。」

「什麼？」

秋本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還有一個小時可以趕到，地點在七海的神社前，在那片森林裡。」

「……靠！你的說話順序下次可以換一換嗎？」

秋本光錯愕的罵了髒話，但回應他的是慢慢淡去身影的里加。

該死！

秋本光氣急敗壞的衝出了門口。

＊

「學妹，怎麼了？」

因為校慶而特地回來烘培社的則佑學長，關心的摸了摸佐緒里的頭頂。

「看妳發完餅乾之後，心情就很不好的樣子？怎麼了嗎？發餅乾的時候被欺負了嗎？跟則佑學長說是誰！則佑學長幫妳揍扁他！」

則佑學長揮著手上的拳頭，裝出凶狠的模樣。

佐緒里勉強地笑了笑，「則佑學長，我沒事啦！」

「騙人！我這麼可愛的小學妹，臉都皺成了包子，還說沒事！」

則佑學長伸出手，左右拉扯著佐緒里的臉頰，把她柔嫩的臉頰捏到泛起了紅暈。

佐緒里驚慌失措的連忙掙脫，她後退一步，慌張地摀住自己的臉。

「沒事啦！真的！」

「不說的話要處罰妳囉！」則佑學長作勢又要把手指伸過來。大拇指跟食指還不斷的開闔開闔，嘴裡發出喀喀喀的夾擊聲。

「好啦好啦！」佐緒里嚇得連忙開口。「我今天莫名其妙的對著我一個朋友發脾氣……」

「那他肯定做了什麼讓我的可愛學妹生氣！」

則佑學長斬釘截鐵地說著。

「不不，其實他也沒有錯。」佐緒里慌張的搖手，「我想是我太在意他的反應，我以為他會把我跟他的約定放在第一順位，我自己得失心太重，才會忍不住發脾氣……但他真的很好了，他甚至為了我，讓他的堂姐一個人逛校慶……」

「所以覺得愧疚嗎？」

佐緒里點了點頭，不斷的絞著手指。

「那就道歉吧！」

「啊？」

「就大大方方的道歉吧！既然妳覺得做錯了事情，那就坦承地跟對方道歉，讓對方知道自己愧疚的心意，我想他一定可以理解的。」

「可是……我說了違背自己心意的話。我說我以後再也不會依賴他了。他明明就一直想幫我的忙，校慶發餅乾招生的點子也是他想的，我卻說出了這麼傷人的話……」

「所以要鼓起勇氣道歉。妳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則佑學長注視著佐緒里。「妳是我們烘培社最可愛的一任社長，妳一定可以為自己負責的。對嗎？」

佐緒里遲疑的點了點頭，「我下次會認真地跟他道歉。」

「不。」則佑學長搖了搖頭。「既然已經造成了傷害，那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彌補，現在就打電話吧！學妹！」

「呃，現在？」

「沒錯！現在就立刻跟他道歉！」

「好、好吧！」佐緒里拿出手機，打開了簡訊頁面。

「打電話比較有誠意喔！」

「……我知道了。」

佐緒里按下了撥號鍵，打給了秋本光。

只是電話的嘟嘟聲在話筒中不斷地響著，秋本光卻都沒有接起電話。佐緒里打了三通，都響到轉進語音信箱。

佐緒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口氣，她掛斷了電話，苦笑著。「對方似乎在忙呢！」

「那我們今天──就不要再想這件事情囉！」則佑學長自然而然的攬住了佐緒里的肩膀。「既然妳已經有了道歉的心意，只是對方尚未接收到，那妳就沒有錯啦！我們現在去看電影吧！」

「啊？」佐緒里驚慌的瞪大眼睛。

看電影什麼的她沒有答應啊！

「走啦走啦！不管想看什麼都沒問題喔！學長已經買好票了！只要兌換場次就可以了！放心的選吧！」

「則佑學長等、等一下啦！」

「等什麼啦！電影快開始了啦！」

「你不是說想看哪一場都沒問題？」

「唉唷被發現了！」

則佑學長半強迫式的推著佐緒里離開了校園。

被秋本光遺落在床鋪上的手機亮了又暗，閃爍著未接來電的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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