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在很久以後，秋本光仔細回想起來，七海那天說什麼很多人需要自己，根本只是惡劣的詐騙。那時候那麼溫柔的話語，大概也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總而言之，秋本光不僅是多了一個姐姐，而是多了一個主人。

更正確地來說，應該像是使者與神明的關係。（這是七海說的。）

另外，手上還多了一個銀色的指環，不過指環的功能待會再說。

總之簽訂契約的那一天深夜──（秋本光說什麼都不想以被奪走「初吻的那一天」這個詞句當作記憶的標籤。）──他從溫暖的床鋪上被強行拖走，詳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不可考。

或許是記憶太過殘酷，所以選擇性的遺忘了。

反正從走到鎮上開始說起好了。

秋本光跟七海走在深夜的鎮上，目的地是這種時候還有營業的幾個區塊。

在午夜過後，接近兩點的時候，兩個人的存在基本上是非常的引人矚目，不斷的有穿著皮衣或者是深色西裝的成年人用著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他們。

多數是成年男人，至少都比秋本光還要高上一個頭，不斷地打量他們，夾雜著難以辨認的嗤笑聲跟交談聲。

前面說過的，七海非常的漂亮。

對膽子跟兔子差不多大的秋本光來說，七海其實漂亮的很恐怖，但是對於這些成年人來講，七海的美麗就像是在大海中難得一見的珍珠。

得好好把握才行。

很快地，七海跟秋本光就遭遇到第一波的搭訕。

說是搭訕，不如說是想要用成人的力量強行留下七海。

「這麼晚還在外面遊蕩，不是好學生的行為哦！」

對方笑得非常猥瑣，簡而言之就是滿懷著惡意，對方甚至伸出了手，扣住了七海的手環。「我們想你們要受點教訓才行！」

當時的秋本光站在七海身後半步的距離，眼前的狀況是他從未遭逢，一直極力避免的，這輩子一直走在好學生的道路上，不管遭受嘲諷或者霸凌，都不曾想過反擊的他，腦子完全呈現停擺狀態。

甚至因為完全停擺了，乾脆就什麼也不想，什麼事情也不做的站在七海身後。反正自己不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覺得七海比眼前的人都還要可怕也說不定。

「你們想全部變成烏鴉嗎？」

七海粉嫩的唇瓣，又再次吐出了秋本光無法理解的句子。

眼前的成年人們也全都無法理解，他們高聲哄笑，發出混雜著嘲笑、興奮、得意的笑聲，彼此勾肩搭背，用力地拍打著對方。

秋本光對眼前的畫面很不熟悉，但對於這群人散發出來的惡意毫不陌生。

「妳在說什麼呢？壞學生就是要好好的教育啊！」

對方用力一拽，七海往前跌了半步，幾乎是跌入了對方的懷裡，對方另外一隻手很快的碰上了七海的臀部。

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眼前四個，不！五個成年的男人，依稀記得是穿著皮衣跟牛仔褲，腰間還扣著閃閃發亮的金屬腰帶，全都變成了──

烏鴉。

秋本光一開始的確是受到了七海剛剛說的話所影響，所以下意識就以為眼前的鳥類真的是烏鴉。

不過仔細一看，的確也是烏鴉沒有錯。

全身漆黑，翅膀舉起的時候，沒有任何其他顏色的雜毛，就連鳥喙都是全然的黑色，眼珠子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眼前這群烏鴉驚慌的大叫，發出非常難聽的啞啞聲，接著似乎是被本能驅使，全數振翅飛上了天空，鬧哄哄地往不知名的地方飛去。

「妳把他們變成了烏鴉！」

秋本光這時候才劇烈的顫抖起來。果然，七海是比這些懷抱著惡意的成年人還要更可怕的存在。

「嗯哼。」

七海不置可否的繼續往前走。

秋本光心臟不斷地猛烈跳動，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是又害怕會被變成烏鴉。就算心裡知道，如果七海想把自己變成烏鴉，現在自己早就不可能站在這裡。

但是看到身為同類的人類，被如此毫不留情地變成烏鴉。

還是感到渾身冰冷般的恐懼。

不只是力量差距過大的懸殊，更是對於對方的心意難以預測的畏懼。

但是或許秋本光能夠存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他極度的順從。（只是本人不知道這也是他被霸凌的原因。）

總之秋本光跟上去了。

跟著七海繼續往前走，走進了小鋼珠店。

有著賭博性質的小鋼珠店，不用說，秋本光也是第一次來。

「那個……」

他鼓起勇氣在滿屋子的電動音效聲中開口，他甚至沒期望七海會聽見，畢竟這裡太吵鬧了。

「嗯？」

但七海轉過頭，身上的長髮輕輕迴旋在肩膀上。「怎麼了？」

「沒、沒事。」

秋本光低下頭。其實他想說的是這裡是十八歲禁止進入的場合，但七海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把人變成了烏鴉，又怎麼可能會在意這種事情？

秋本光苦笑著。

「找到了。」

七海忽然停了下來。站在一個中年大叔的後面。

中年大叔看起來玩得非常投入，右手緊緊握住手把，他雙眼瞪得很大，像是青蛙一樣的盤踞在小鋼珠的機台前，他頭頂上的頭髮已經很稀少了，現在卻油膩的糾結成一團，身上一件白色的汗衫，壟罩著突出的肚腩，下半身還有一件深藍色的短褲。

秋本光仍然默不吭聲的跟在後頭。心裡不知道該祈禱趕緊被趕出去，還是不要有人注意到他跟七海。

趕緊被趕出去的話，或許就能夠回家睡覺了。但是如果七海發怒了，把整屋子的人全部變成烏鴉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呢？

把人變成烏鴉，是屬於犯罪行為嗎？

是殺人罪還是傷害罪呢？

秋本光情不自禁的按著自己疼痛發脹的後腦勺。

「喂。」

在秋本光的煩惱中，七海毫不猶豫地伸出了纖細的手掌，用著由上往下擺動的方式，隨意地拍了拍前方中年大叔的肩膀。

「誰啊？」

中年大叔粗暴的快速回頭，讓人不禁聯想到捕捉蚊子的青蛙。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出乎意料的，七海示意這名中年大叔到外頭去。

看起來，這裡的人逃過成為烏鴉的命運了。

秋本光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大概這個鎮上只會再多一隻烏鴉吧？

秋本光憐憫的看著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猶豫了起來。他的眼神在電動機台跟七海之間飄移，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今天晚上輸得一蹋糊塗，桌上的代幣已經所剩無幾，就連錢包都已經隨意的擱在機台的邊緣。

恐怕裡頭已經連一張鈔票都沒有了。

中年大叔站了起來。用力的扭了一下手把，手把發出刺耳的塑膠摩擦聲，像是即將被連根拔起。

中年大叔轉過頭來看著秋本光跟七海。

他惡狠狠地開口。「走啊！」

秋本光率先轉過身去，用著幾乎像是逃跑的速度竄出了小鋼珠店，一直到踏出貼著海報的玻璃門外，他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也才發現自己一直憋著氣，胸腔傳來陣陣疼痛，裡頭濃厚的菸酒氣息讓他不自覺地憋住了呼吸。

「妳有什麼事情嗎？」中年大叔點了一根菸。目光由上到下的看著七海。「如果說要這個價錢的話我現在身上沒有。」

中年大叔比出了五根手指頭，意義不明。雖然就算是秋本光也能夠聯想到中年大叔的意思。

「去巷子裡面借一步說話吧！」

七海沒有回應中年大叔的手勢，只是指著不遠處的一條暗巷。

「……嘖。」中年大叔捻熄了菸，看了看秋本光跟七海。可能是覺得眼前的兩個高中生並沒有什麼威脅，所以聳聳肩，竟然就跟著七海走向了暗巷。

秋本光沒有其他的辦法，也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

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如果不仰賴能把人類變成烏鴉的七海，秋本光覺得自己或許會更快的變成比烏鴉更慘的東西。

像是被塞進大街上垃圾桶中的屍體。

「到底有什麼事情啊？」

中年大叔進入暗巷後，很快地不耐煩了起來。

秋本光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在三更半夜被兩名高中生從電動玩具店叫出來，放棄那種腎上腺素激升的快感，站在這裡吹著冷風，想必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

秋本光心裡想，要不是中年大叔說話的是漂亮的七海，恐怕他根本不會願意離開那個位置。

「小孩子戲弄大人的話，罪可是很重的喔。」

中年大叔往前一步，幾乎離七海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了。他呼出的氣息，讓七海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不過我想我會原諒這麼漂亮的妹妹的。」

他嘿嘿一笑，舉起雙手，往他視線中不斷渴求的部位伸過去──

「封、靜、定。」

七海依序吐出了三個音節。

中年大叔站成了非常詭異的姿勢。他的雙手半舉在心臟前方，眼珠子驚慌跳動，努力向暗巷出口的方向轉去，面部表情看起來聞風不動，仔細看卻可以發現嘴唇上頭的唇紋正在劇烈抖動，額上還滑下了汗滴，吊在鼻中隔的位置。

七海從中年大叔身前鑽了出來，她走到秋本光身後，把秋本光往前推。

「做、做什麼？」秋本光覺得自己心底的驚懼並沒有比中年大叔要少。

「站過去。」

秋本光被推著向前，站在了剛剛七海站著的位置。

「親他。」

七海又下了另外一個指令。

秋本光完全顧不得害怕，他在還沒思考的時候，就先大叫了起來！

「啊？要我親他？」

七海沒有回答，只是用看著笨蛋的眼神看著秋本光，微微頷首。

「我不要啊……他是男人啊！」

秋本光絕望的大叫，絕望的原因是他知道七海並不會理會他。

「快。我的定身術只有一分鐘的效力，要是他醒過來，我們都會完蛋。」

七海雙手抱胸，說著可怕的話，臉上看起來卻是無所謂的神情。

「為什麼我得做這種事情……」

秋本光往前靠近了一點，自暴自棄的在歐吉桑的眼神中看到相同的驚恐。

唉，別這樣看我，我也不想啊大叔。

秋本光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老實地把嘴唇堵了上去。

第一時間的感受是非常的噁心，畢竟歐吉桑的唇紋充滿了菸與酒的氣息，還有薰人的口臭，甚至是對方今天晚上的午餐。

唔……是羊肉飯是吧？

想到這裡，秋本光幾乎忍受不住的反胃，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不是不害怕七海，完全是太過厭惡的生理反射──但他的唇瓣被緊緊攫住。

秋本光驚恐的張大眼睛，眼前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看起來像是三十歲左右的熟女姐姐，胸前的襯衫完全抵擋不住的雄偉風光，呼之欲出的柔嫩，在自己的胸前不斷的磨蹭。

甚至隱約感覺到頸子後方被一雙手纏上了。

嘴唇被深深的吸著，口中的舌頭也被左右擺弄著。

雙方的唾液不間斷的交換著，秋本光渾身都十分燥熱，他終於按耐不住地伸出手，撫摸著對方富有彈性的臀部。

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臀部的縫隙之間，卻在這邊遭逢了意想不到的東西。他起先以為是衣物的一部份，像是繩子或者吊飾之類的。

但手指頭握住的時候才發覺，大概是橡膠水管之類的長型物體。

他不由自主地拉了拉，對方熱吻住自己的嘴唇立刻發出了像是呻吟般的聲音。

哦哦，覺得舒服嗎？喜歡這樣子嗎？

秋本光心猿意馬的想著，接著又拉了兩下。

等等，對方不只是沒有穿內褲，似乎連外褲或者裙子之類的東西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吧？

還有那個像是水管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啊？

這個時候，還能夠想著這麼枝微末節的事情，只能說是秋本光與生俱來謹慎到過頭的習性了。

不過說起來，剛剛七海命令自己親吻的人明明就是──

秋本光猛地推開了眼前的熟女姐姐。

他驚慌失措地看著對方頭上的一對發亮的紅角，以及屁股背後高高揚起的尾巴，尾端還有個三角形呢！

真是太專業的coser了……

秋本光自己都想吐槽自己。哪門子的coser會專業到半夜打扮成惡魔，還藏在暗巷裡面跟自己熱吻？

「自制力不錯。」七海忽然看著秋本光。

秋本光的心臟忽然感受到久違的怒意。

那是讚許嗎？

妳如果想稱讚我，可以露出更令人能夠理解一點的表情嗎？

秋本光心裡的怒氣值立刻飛快向上爬升，不過別擔心，他的怒氣值很快就會消失了，大概比在夏日的艷陽底下冰塊融化的速度還快上很多。

「先把她收起來吧。」七海又下了一個指令。

像是上述的指令一樣令人費解，秋本光也同樣完全聽不懂。

七海嘆了一口氣，臉上清楚寫著「真是麻煩呀！」地走到了秋本光的身後，她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心攤開在兩人胸前，戴在無名指的指環在昏黃的暗巷中奇異的閃閃發亮著。

「跟著我念一次。」

七海的聲音在秋本光的耳後響起。

「吾之情感換取汝之心意，不離不棄，永世相聚。」

「吾之情感換汝之心意，不離不棄，永世相聚。」

秋本光僵硬的跟著唸了一次，他每發出一個音節，指環上的光芒又更加炙熱了一些，幾乎令人無法直視。

隨著所有音節的消失，眼前的熟女姊姊微微笑了。

「是，我的主人。」

她深深地彎下了腰，露出令人目不暇給的勾線。接著化為一道煙霧，鑽入了秋本光的指環，指環的光芒隨之消失，暗巷裡又只剩下路燈昏黃的光芒。

＊

「妳、妳說什麼？」

一大早的周日，秋本光驚慌的大叫。

「我剛不是說過了嗎？你聽不懂人話嗎？」

七海露出了十分不耐煩的表情。

但是就算是變成烏鴉，這種事情秋本光也不想含糊的答應。

「為什麼我非得跟這傢伙成為戀人啊！」

秋本光指著身旁的惡魔美由紀大叫，不管是要把我變成烏鴉還是麻雀，全都來吧！

奪走初吻（跟第二次吻）已經夠過分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要自己跟惡魔在一起啊！

「因為你們現在已經是那種關係了啊！」

七海往前一步，明明比秋本光還矮的身影，卻有著強大的氣勢，讓秋本光不自覺的也往後退一步，背部靠上了柔軟的東西。

「別抗拒了，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很合適的戀人哦！」

身後還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但不知道是因為七海這個指令真的令人難以接受，還是熟女姐姐，也就是美由紀從頭到尾都以一種溫柔的態度對待秋本光，秋本光竟然不自覺的回頭大吼。

「妳閉嘴！我才不要跟惡魔在一起！」

隨著秋本光說出了這句話，手指上的戒環忽然閃過了一道光芒。

美由紀臉上的微笑有些苦澀，她閉上了眼睛消失在空氣中。

「你惹她生氣了。」

七海皺起眉頭來，看起來比美由紀還要更生氣。

「……那又怎麼樣？」

秋本光不管一切的喊著。「我完全不喜歡她啊！」

七海無所謂的點頭，「你以後會喜歡上她。」

「……」秋本光感到這輩子最大的挫敗感。

「我會不會喜不喜歡一個人不用妳這個妖怪來告訴我吧！」

雖然七海說了自己是神明，但秋本光還是覺得會隨意把人類變成烏鴉的事情，只有妖怪做得到。

「可是你已經承諾了。」

「承諾？」

「你承諾要拿你的心意換取她的情感。作為代價，她會留在你身邊，成為與你有著戀人關係的役使，直到……」

「直到什麼？」

秋本光敏銳的抓到了關鍵字。

「沒什麼。現在的你不用知道。」七海搖搖頭。「總之你必須喜歡上她，不然咒語跟指環的咒力會越來越減弱。到最後你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消失，成為陌生人。」

「陌生人也無所謂……」

「讓她傷心也無所謂嗎？你已經承諾她了。」七海忽然咄咄逼人了起來。「而且她是很麻煩的惡念，在這個鎮上已經寄養了很久，如果你無法拘束她的話，到最後這個鎮上就會充斥著能夠把父子或者戀人全都吞吃的貪婪。」

「貪婪？」

「對，惡念的一種，屬於很麻煩的那一種！」

「吞、吞吃又是怎麼一回事？」

「貪得無厭。完全放棄自己的人性與道德倫理，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如果你不把她拘束在身邊，她就會滋長出更多的貪婪。」

「……」秋本光徹底地說不出話來。「我怎麼可能可以拘束她……」

「用你的愛。用你的愛填滿她的貪婪。」

「……是我想的那樣嗎？」秋本光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褲檔。

「當然不是。」七海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秋本光的妄想。「對方可是貪婪，什麼都不會適可而止，所以想被吸成人乾的話請自便。」

秋本光打了一個冷顫，「誰想被吸成人乾啊！從頭到尾都不是我自願的好嗎？而且到底要怎麼做嘛！妳不要語焉不詳好不好？」

七海這時候露出了十分奇怪的神情。她看著秋本光，聳聳肩。

「愛，本來就是語焉不詳的東西。」

「……」秋本光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抗議，但七海絲毫不予理會，臉上完全沒有想妥協的神情。

「我去寫功課了。」

秋本光自暴自棄的走向了書桌，暫且不想考慮什麼惡念或者愛的東西。

有空想那些，不如先擔心明天的考試。

明天就是期中考了，如果考不好的話，雖然不會遭受爸媽的責罵，但是考試名次很可能會非常難看。

而保持好學生的形象，是自己就算遭受霸凌，但也不會成為排擠對象的原因。

至少有一個自己的容身之處。

秋本光把課業成績當成自己學生生活中唯一的浮木，拚了命的念書。

轉學過來之後，雖然因為轉學生的身分，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遭受霸凌或者欺負，但是至今一個人都不熟悉，雖然全班的同學姓名都已經記住，也可以對應正確的臉孔，但自己還是像幽靈一樣的存在。

不過這樣也比之前好就是了。

秋本光稍稍安慰了自己，又努力的跟數學習題奮戰。

這是他最苦手的科目，不過好在靠著背誦的方式，以及大量的解題，考試的時候都還可以維持著不錯的方式。

但秋本光也知道，單靠背誦是無法真正理解數學的，他只是在等待自己無能為力、全盤崩塌的那一天。

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早到來。

「茶跟點心。」

熱呼呼的麥茶跟黃色的綠豆酥忽然出現在桌面上。

「喔喔！謝謝！」秋本光下意識地說了謝謝，但很快地就反應過來，媽媽非常討厭人家在房間內吃東西，所以從來不會把食物拿進房間裡。

他緩慢的抬起頭來，熟女姐姐美由紀露出了十分溫暖的笑容。

「休息一下吧！」

「謝謝……」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秋本光只好機械式的拿起了桌上了糕點，塞進嘴裡。

「幫你按摩一下吧？阿光看了很久的書了呢！」

美由紀站在秋本光身後，把他的背輕輕往後拉，靠在自己渾圓的胸前，伸出了手緩緩的揉捏著秋本光的肩膀。

每一下都傳來令人恰到好處的舒爽。

全身的神經都覺得彷彿不曾這麼愉快過。

美由紀溫熱的手心還握住了秋本光的後頸，一下又一下的按摩著。秋本光完全的放鬆了下來，感受著美由紀的指尖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耳垂，輕輕的揉著耳廓的位置……

接著感受到微微的濕潤，像是被舌尖輕舔一樣。

「主人，可以抱我嗎？」

耳邊傳來了極度誘惑的聲音。

可以啊……

秋本光恍惚地想著。

想被吸成人乾的話請自便。

七海不久前才說的話，讓秋本光猛地打了個激靈。

「我、我要看書了！」秋本光大喊一聲，抓起桌上的數學課本，死命的瞪著上頭的題目。

「哎呀！失敗了呢！」美由紀吐了吐舌頭，成熟的大姊姊做出這樣的動作，卻令人絲毫不覺得違和。

「請妳出去！我要念書！」

秋本光緊緊瞪著胸前的課本，像是看著一條安全索。

「這是主人的命令嗎？那就只好遵守囉！」

美由紀毫不在意地哼著歌，端起桌上的盤子，往外走了出去。

等到房間門關上的時候，秋本光重重的垮下了肩膀。

自己的人生似乎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啊，不只是多了一個姊姊，還有一個其實是人類惡念中的貪婪產生的小惡魔在家裡走來走去。

說什麼要用自己的愛填滿對方，自己真的有愛人的能力嗎？

自己曾經犯下那樣的罪刑，其實也是該被管束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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