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茶肆偶遇
「你家主子是誰?」雪玲脫口而出,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小廝。
小廝滿不在乎,「郡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聞言,顧清瞳抬頭看了看二樓的一個包間,「前面帶路。」
她跟著小廝上了二樓,進了拐角處的一個包間,裡面赫然坐著一位男子。
男子穿著一襲青衣,眼角深邃,看上去
「郡主看到我似乎並不驚訝。」那人笑著開口,一邊給她倒上了一杯茶。
顧清瞳笑了笑,「淮陰侯進京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淮陽後的封地雖說是在閩南,但六七年前燕城原本遠不如現在富庶,那時候就是一個荒城,人口沒有多少不說,地裡的收成也不好。不少百姓都拖家帶口的去其他地方討生活。
因而皇上將他賜給了淮陰侯做封地,誰知淮陰侯一去封地,就大力整頓,先是將原來的官員給換了個徹底,又頒佈了一系列的管理條例,第一條就是常住人口不能搬出去。
經過了他的治理,燕城早已經稱為閩南最為富庶的地區了。
前段時間,閩南又發現了一座鐵礦,淮陰侯將鐵礦上交給了朝廷,這次回來是接受封賞的。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淮陰侯笑了笑。
明明是二十五六的男子,一身戾氣看起來卻像是有四十來歲一般。
顧清瞳不甘示弱,「人都是會變的,十年前的淮陰侯和現在不也是不一樣嗎?」
顧清瞳認識淮陰侯,中間倒還有一番曲折。
淮陰侯府內情況複雜,他是家裡的庶子,上有嫡出的哥哥,下有庶出的弟弟妹妹。母親只是一介舞女,生下他以後就去世了,老淮陰侯也將他給忘了。
但侯夫人卻是一直懷恨在心,記著侯爺被那舞女迷得神魂顛倒,因而對淮陰侯這個庶子並不好,打罵都是小事兒。
有一次顧清瞳在街上看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給了他一點兒錢,誰知那乞丐竟然十分有骨氣的不要,兩人還因此大打了一架。
再見之時,是小乞丐成了淮陰侯,要前去閩南,向她辭行的時候,那時候她才知道那個小乞丐竟然是淮陰侯!
對於過去,淮陰侯並沒有表現出介意,而是話鋒一轉,「你可知道皇上此次叫我回來是做什麼?」
「聽聞閩南發現了鐵礦,淮陰侯大公無私的將其上交給了朝廷,皇上自然會大肆封賞。」顧清瞳脣角勾了勾。
淮陰侯笑了笑,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上的扳指,「那只是其一。」
顧清瞳笑笑並沒有說話。
國庫空虛,皇上為了獎賞立功之人,大都是一些有名無實的封號,但有的人功勳卓著,依舊會有封地,例如淮陰侯這樣的。
先前也有人在封地發現了鐵礦銀礦上交朝廷,但皇上都是一道聖旨褒獎,從未有過將人叫回京封賞的先例。
再加上最近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不難猜出皇上的打算。
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就沒有再說了。
顧清瞳知曉,淮陰侯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燕城的鐵礦不止一個,他上交朝廷的,只是其中最小的一個。
兩人本不是特別相熟,在此之前也只見過兩面罷了,若是日後站在對立面,她也絕不會手軟。
見她久久未說話,淮陰侯突然就笑了,「你放心,在謝家覆滅之前,我是不會做什麼的。」
「想來現在整個侯府都在淮陰侯的掌握之中了。」顧清瞳抿了抿嘴。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往日他在封地,府中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對他做什麼,但現在他回來了,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不能將他從淮陰侯的位置給拉下來,暗中的手腳是不可能少的。
淮陰侯把玩扳指的動作頓了頓,面色如常,「這就不勞郡主費心了。」
外面的敲鑼打鼓聲離得越來越近,顧清瞳讓雪玲將窗戶給打開了。
這間包間是臨街的,位置很好,正好能瞧見迎親隊伍過來的方向。
不一會兒,葉央就穿著一身喜服,騎著一匹黑馬過來了。後面跟著的,是十六個轎伕抬著的紅轎子。
葉央看上去有些病殃殃的,雙目無神,想來最近也是不好過。
顧清瞳笑了笑,調侃道,「若是前些日子的宮宴淮陰侯去了,恐怕今日成親的就不是葉家二公子了。」
「無論我去不去,新郎都不會是我。」淮陰侯篤定的開口。
顧清瞳端起茶杯來,輕抿了一口,「那可說不定。」
淮陰侯的實力如何她尚且不知,想來皇上和太后也是不可能知曉的。他表面上不過是一個封地有些富庶的侯爺罷了,因而皇上和太后對他並不會有所忌憚。
「我的目標只有你。」淮陰侯說著,對她舉了舉杯。
那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勢在必得的獵物一般,顧清瞳有一些不喜歡。
她發出一聲輕嗤,「侯爺在定目標的時候,不如考慮實際一點兒的東西。」
一個是手握重權的定王的女兒,一個是表面上閒散侯爺,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現在看來我的想法似乎是有一些天真。」淮陰侯脣角勾了勾,笑意不達眼底,「若是顧家覆滅了,一切不都順理成章了嗎。」
說完,他還笑了笑,打量著顧清瞳的表情,覺得格外的有趣。
顧清瞳雙眸閃了閃,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他的回答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還是希望侯爺考慮問題的時候實際一點,不如先想辦法將府中那些雜七雜八的人給清理了。」
說完,便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反正熱鬧已經看完了,「時候不早了,就不陪侯爺喝茶了。」
看樣子,皇上定是向他允諾了什麼,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氣定神閒的說著這些事。
出了醉香樓,外面圍觀的人已經沒有那麼多了,車伕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顧清瞳徑直的帶著雪玲上了馬車。
「小姐,回府嗎?」
「不用,再轉轉好了。」顧清瞳搖了搖頭。
「小姐,奴婢瞧著這淮陰侯好生囂張,竟然當著你的面說什麼顧家覆滅的話。」雪玲一臉的憤憤不平。
顧清瞳抿嘴笑了笑,「他囂張是因為有可以囂張的本錢,你看葉家,即使知道賜婚的懿旨不是自家的,不還是得供起來,老老實實的將雲嘉郡主給迎進門?」
「奴婢看著淮陰侯應當是一個坦蕩的人,不會在暗地裡使絆子。」
「不是不會,是現在不會。」顧清瞳糾正了她的話,「她之所以現在不出手對付咱們,只是為了養精蓄銳罷了,順帶在我們收拾完謝家以後,還能將謝家的殘餘勢力給吸收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聞言,雪玲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人心機叵測。
他的嫡出兄長還在世,老淮陰侯也沒有任何身體抱恙,皇上就能下旨封他為淮陰侯,可見此人能力不小。
他的手段斷不是謝家那群蠢貨能夠比擬的,只會殘忍千百倍。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能任其發展,「你想辦法將這個消息傳到哥哥那邊去,告訴他務必要讓謝淮知道。」
「是。」雪玲應下。
謝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謝國公如今是沒有什麼實權了,但卻是謝淮不一樣。
即使謝淮做不出什麼來,也會讓淮陰侯短時間內不好過。
「聽說太后讓雲嘉郡主認了安王為義父,今日成親便是安王安王妃一手操辦的。」雪玲說著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八卦。
聞言,顧清瞳微微錯愕,沒想到這種要求安王也能答應,但轉念一想,雲嘉郡主死去的父王似乎是和安王關係不錯,也就沒有什麼驚訝的了。
和安王關係不錯的是雲嘉郡主的父王,不是她,安王此舉無非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外面的叫賣聲絡繹不絕,想來是已經到京城繁華的街道了,顧清瞳掀開了簾子。
「那不是墨姑娘嗎?」雪玲驚呼。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顧清瞳看見墨凝嫣正蹲在一個攤位前,和一個小販討論著什麼。
正看著入神,馬車已經開過了。
眼看著這條街就要走過了,顧清瞳正準備放下簾子,意外瞥見了夜瑾軒的身影,他正坐在一家茶肆裡,從二樓俯瞰著下面的街道。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下面有兩個官兵模樣的人在詢問消息。
不知為何,她心裡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用簾子遮住,暗中打了個手勢。
隨後吩咐車伕將馬車轉彎進了旁邊的街道,避開了那道目光。
「啊——」看著車廂裡突然出現的人,雪玲嚇了一跳,短暫的驚呼以後,連忙捂住了嘴。
顧一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小姐,那兩位官兵手裡拿著的是墨姑娘的畫像。」
他是顧清瞳身邊的影子,自然是見過墨凝嫣的。
點了點頭,顧清瞳當機立斷,「你先找個藉口將墨姑娘帶回去。」
既然有官兵出馬,那肯定他給墨凝嫣安排了個什麼名正言順的罪名,大庭廣眾之下,不可能讓她給逃了。
到時候人進了牢裡,還不是任由他擺佈?
沉了沉心,顧清瞳下了馬車,看了看那家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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