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相互制約
自從善堂裡的病人大都情況好轉以後,又陸續有人來求藥,說是為了預防,但真相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因而善堂每天都要多準備很多藥供給其他的百姓,四皇子的人取藥倒也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泡了兩天藥浴,顧清恆已經徹底清醒了。
在顧清瞳的追問之下,才得知他和一些親衛都感染了時疫,謝世子以避免傳染為由,將他們趕盡殺絕,逼入末路!
聽完以後,顧清瞳瞳孔微縮,雙拳緊攥眼神漸漸變得狠厲起來。
謝淮嗎?看來該找他好好算算這筆賬了。
顧清瞳眸色森森,自顧清恆的房間裡出來以後就一直踱步,不知不覺的就到了藥房。
出乎意料的是蕭寒山並不在,只有顧清菡和兩個小藥童在忙著抓藥。
顧清菡衣袖挽到了臂彎處,不時的擦擦汗。
「姐姐,蕭神醫去哪兒了?」顧清瞳環顧了一下四周。
聞言,顧清菡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她,「剛剛有侍衛將他給叫走了,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想來又是碰到了什麼疑難雜症,這已經屢見不鮮了,她也沒有怎麼在意。
「對了,好像楚公子回來了,也在那邊。」顧清菡突然想起來了。
顧清瞳愣了一會兒,楚淵回來了?她怎麼不知道?
腦子一閃,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暗罵了一聲,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留下顧清菡和雪蓮兩人面面相覷。
為了到藥房方便,蕭寒山住的地方離藥房並不遠。
顧清瞳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到了門外。正準備進去,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她突然住了手。
「你真不打算告訴那丫頭了?」蕭寒山試探性的問道。
「再說吧。」楚淵嘆了口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已經知道了?」蕭寒山有些悻悻然,還抬眼瞥了一眼他。
顧清瞳將耳朵貼緊了門縫,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傳來,她不免有些急了。
想了一會兒,徑直的推門而入,一陣濃烈的寒氣襲來,凍得她直打哆嗦。
看了看兩人驚愕的表情,她沒有說話。
楚淵正坐在浴桶裡,臉色蒼白,深紫色的嘴脣顯得有些突兀,頭上已經覆上一層白霜了。
伸手探了探那黑色的藥浴,顧清瞳感到指尖瞬間被凍得有些麻木了。
「這裡冷,你先出去。」楚淵神色淡淡。
搖了搖頭,顧清瞳徑直的坐在了浴桶旁邊的凳子上,接替了蕭寒山的位置,「我在這裡陪你。」
許是料到了兩人有話要說,蕭寒山很識趣的要離開了,臨走之時還給了她一張穴位圖,說是結合按摩能讓藥效發揮得更好。
一人泡在浴桶裡閉目養神,一人坐在凳子上看著手中的穴位圖,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約莫著過了一刻鐘,圖紙上的步驟顧清瞳已經諳熟於心了,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站起了身,「我給你按一下試試吧。」
「嗯。」
她挽起衣袖,照著圖紙上所畫的步驟,找準肩部的穴位開始輕輕的按了。
感到身上的摩挲,似一隻小貓在心尖抓撓,楚淵的呼吸有些不穩,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靜心。
對於他的這些變化,顧清瞳卻是毫不知情,腦海裡只有那張穴位圖。
進行完最後一個步驟,她才收回了手,「好了,你還要泡多久?」
顧清瞳看了看時間,估計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快了,還有半個時辰。」楚淵睜開了眼。
點了點頭,顧清瞳又做到了浴桶的側面,「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不應該啊。」
似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說著,她伸手摸了摸楚淵的額頭,溫度確實要比她高上不少,況且他泡的藥浴裡面還有冰塊。
楚淵面不改色的開口,「毒性發作的時候都這樣,所以藥浴裡才會加冰。」
點了點頭,顧清瞳絲毫沒有不妥。
「你中毒多久了?」
聞言,楚淵抿嘴一笑,「從孃胎就帶上了,我已經記不得多久了。」
孃胎?也就是說已經二十餘年了。
顧清瞳眼底閃過一絲心疼,抿了抿嘴,「每次發作的時候都要泡藥浴?就沒有其他解毒的方法嗎?」
她自己探過水溫,有多冷她比誰都清楚,滾燙的身子泡進冰水裡,對身體的損傷有多大可想而知。
「沒有。」楚淵搖了搖頭。
這二十年來,他遍訪天下名醫,也試過很多種藥方,結果都是無功而返,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損害這麼大的法子了。
顧清瞳只覺心抽了抽,鼻子一酸,眼眶就漸漸的有些紅了。
這些事情,她上輩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楚淵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承受著這麼多的痛苦。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下來了。
楚淵知道她可能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伸手攬過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楚淵在的地方就會很安心。
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這種毒真的無解嗎?」
「不是這種毒無解,是幾種毒素混合在一起,相互制約,我才能平安的活到現在。」
頓了頓,又接著開口,「這次是體內的熱毒發作,所以製作藥浴用的都是一些寒性的藥材,又往裡面加了一些冰塊。」
聞言,顧清瞳這才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連蕭寒山束手無策,原來楚淵體內並不是只有一種毒素。
這些毒素在體內相互制衡,若是有一種不穩定則會牽動其他種類,造成的後果不可估量。
「就不能研究出一張能解決所有毒素的藥方嗎?」顧清瞳抿嘴,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展過。
「之前想過,但是有一種毒素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所以也無從下手。」
聽到這裡,顧清瞳忍不住雙拳緊攥,「這些毒都是誰下的。」
想來這麼多種毒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所為,畢竟將它們湊在一起也不容易。
「太多了,我也不記得了。」楚淵笑了笑,毫不在意。
除了孃胎帶來的毒素,其餘的大都是仇人所為,也有自己吃的,當然主要是為了抑制其餘毒發。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習慣了。
而她確實第一次知道這些,心又疼了兩分,是她對楚淵的關注太少了,不然也不會直到現在才發現。
想了想,她對楚淵的好,不及楚淵對她的萬分之一。
藥浴泡完以後,顧清瞳給他擦了身子,又換上了衣服,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楚淵以為她是在擔心,颳了刮她的鼻子,強裝鎮定,「傻瓜,不會有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聞言,顧清瞳抬眸,果然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是嘴脣還有些蒼白,沒有血色。
「要是你走了我怎麼辦?」顧清瞳脫口而出。
自重生以後,她的一個目的是報仇,另一個目的就是和楚淵在一起,彌補前世的遺憾。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楚淵脣角起了一抹弧度,內心有些竊喜,「你放心,我是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但是這毒根本就是無解的,現在還好,要是有一天控制不住了怎麼辦?」顧清瞳一著急,將所有的擔心全部吼出來了。
上天彷彿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讓她重生了,但楚淵卻……
和蕭寒山接觸了這麼久,她也知道一些常識,想來楚淵體內的毒素已經是十分嚴重了,不然蕭寒山也不會開那麼重的藥。
再者,這毒素現在還能控制,要是發展到控制不了的地步應該怎麼辦?
上輩子楚淵受傷,可能也和體內毒素脫不了關係吧?
一想到有些可能性,她就沉不住氣來,恨不得將那些下毒的人都找出來碎屍萬段。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楚淵面色嚴肅,半天才說了一句話。
說完以後,徑直的走了出去,只留下顧清瞳一個人在房間裡。
不知道待了多久,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下來了,她才慢慢的起身往外走。
許是蹲得太久了,她的腳已經麻了,按摩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她思緒很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夜幕降臨,窗外已經全黑了,顧清瞳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的盯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突然傳來了聲音,她扭頭一看,發現是楚淵。
「我想過了,我只能保證最多能陪你十年。你要是願意,我們就在一起。你要是覺得十年太短了,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
夜色太深,顧清瞳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能夠從她的語氣裡判斷出來,這些話並非他的本意。
殊不知,這些話是楚淵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說出來的。
有蕭寒山在,定能保他十年無虞,這是他能夠給出的最好的承諾了。
說這些話之前,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但說出來以後,心中的那塊石頭就落地了。
黑暗中,顧清瞳坐起身來,拉過了他的手,「只要有你,無論五年還是十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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