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選擇
「爹地。」
鹿綾神情平靜，語調平靜：「今天，我只是想要親手將所有事情都畫上一個休止符而已，我覺得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停止在今天，無須再往後拖延了。」
鹿子燿剛想要動，就被莫邵亭拽住。
莫邵亭目光一直定在鹿綾身上：「不要去。」
他懂鹿綾，也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其實她並不是想要死，也不可能會要死，只不過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而已。
鹿綾一步步朝著夏問絲走去，每走一步，心就涼上一分。
夏問絲是她的母親。
夏問絲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
夏問絲也曾是鹿綾抱有最大情感跟歸屬的人。
她想要將自身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語言都告訴夏問絲。
她想要讓夏問絲誇讚自己一句，哪怕付出一切。
只是這一切都是一個錯。
但只要是錯，就有終止的一天。
今天就是終止的時候。
夏問絲卻滿眼提防：「你想要做什麼？」
鹿綾握住夏問絲的手，輕聲道：「多麼溫暖的一雙手啊，媽媽，你知道嗎？我很想讓你用這雙手抱抱我，撫摸我的頭髮。」
「我希望在我摔倒的時候，也是這雙手，可以將我攙扶起來，告訴我不要怕。」
「我希望在我下學回家後，也是這雙手，接過我肩頭的書包，問我今天累不累？」
「我也希望在考試臨近，也是這雙手，可以做碗夜宵給我吃，告訴我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一切有你。」
鹿子燿的眼圈已經紅了，鹿綾說得又何嘗不是他心中想的呢？
只可惜這些事情不過就是想一想而已。
鹿鎮心中五味雜陳，滿是心疼，哪怕他對鹿綾跟鹿子燿再好，終究也代替不了母親這個位置。
莫邵亭雙拳緊握，目光未曾從鹿綾身上離開。
鹿綾將水果刀塞進夏問絲的手裡，對準了自己的心臟，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不是說，如果早就知道我是這幅樣子，就不會將我生下來嗎？你現在仍然有選擇的權利，只要輕輕一推，我就沒了。」
鹿綾鬆開手：「做吧。」
鹿綾真的沒有一點害怕。
可是夏問絲的心和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著。
夏宛寧眼神中閃過一抹晦暗，之前她不能動鹿綾，是因為如果鹿綾一旦死了，他們也就完了。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可能會回去了，那麼既如此，拉著鹿綾陪葬也沒有什麼不好。
夏宛寧剛剛邁動一步，莫邵亭立刻給鹿子燿使了一個眼色。
鹿子燿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將夏宛寧給推到了另外一張病床上。
「你現在還有傷，還是坐在這裡吧，不要亂動。」
夏宛寧心中暗恨，原本還想要行動的，這麼一來，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行動的機會了。
夏宛寧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希望夏問絲會手滑然後意外發生。
夏問絲也不知道是覺得鹿子燿不可能會傷害夏宛寧還是別的原因，竟是根本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還是維持著剛剛的姿勢。
「你是想逼我？」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認為我還可以逼你什麼呢？」
鹿綾閉了閉眼睛：「選擇權在你手裡，你可以選擇終結我的生命，也可以選擇不終結我的生命，但是不管你是選擇終結還是選擇不終結，我今生都不會再跟你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做好選擇了嗎？」
「你竟然要跟我斷絕關係？我是你親生母親。」夏問絲此刻心裡還真的瀰漫出了恐懼。
「你有將我當成過親生女兒嗎？這些話我已經說倦了，我也不想再說了，你趕緊做決定吧。」
夏問絲髮現那個小豆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竟然也成長為了她根本就不看懂的人。
「你不怕死？」
「你都不怕親生女兒會死在你的手上，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鹿綾跟夏問絲兩個人無非就是在博弈，來看誰到底更豁得出去，也看誰更能沉得住氣。
鹿綾早就心碎神傷，所為，所求不過就是給自己一個理由罷了。
夏問絲看著她，沒有說話，忽然間笑了起來，直接就將水果刀扔了出去。
銀色的冷刃掉在地上，發出咣噹一聲，卻讓在場的人全部都安心了。
「鹿綾，你真的覺得我傻嗎？如果我今天真的傷害了你，難道我還可以走出醫院嗎？鹿綾，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從背地裡面陷害我，轉變成為如此光明正大。你仗著的不過就是你爹地的疼愛而已。」
鹿綾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心碎得更加徹底：「你竟是這麼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