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分不清是感激還是愛情

伴隨著尾音消散在空氣中，祁南梟幾乎是有些用力的捏住了葉玖玖的下頜，他的姿態仍然是充滿了珍視的，也並不會讓葉玖玖感到不適，可動作之中的佔有慾，卻還是無法抑制的流露了出來。

葉玖玖因著他的動作被迫微微前傾，撞進他狹長的眼睛裡。

此時那墨色的瞳仁像是冬天雪後的傍晚，透著股昏昏沉沉的清冷，他們離的很近很近，葉玖玖能聞到他身上很淡的香味，看清楚他每一根垂落的睫毛，甚至臉上細小的絨毛。

葉玖玖嚥了咽口水，幾乎被蠱惑。

找回自己那絲清醒的瞬間，她想要拉開跟祁南梟的距離，可顯然，對方的禁錮如此不容置疑，她便只能被迫保持著這樣呼吸都彷彿糾纏的危險距離，硬著頭皮組織語言。

「不會的。」

祁南梟不清楚她是重生來的，所以才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而葉玖玖總不能跟他說，我上輩子就是被祁深害死的，對這個男人的尿性不要更清楚了，才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欺騙，於是只能蒼白而乾巴巴的解釋道：「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我不會為之動搖的。」

祁南梟卻似乎還是覺得很不滿意。

他將葉玖玖困在床頭與自己的懷抱之間，很溫柔卻也很冷漠的問他。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這一刻的祁南梟，幾乎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

「你並非是因為發覺了我的魅力，與我產生感情，才放棄繼續抵抗婚約，而是在你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才與我真正熟悉起來。」

他冷靜至極的剖析著二人之間的關係，幾乎清醒的有些殘忍。

「葉玖玖，我想聽實話。」

葉玖玖也一下愣住了。

事實上，祁南梟的質問讓她感受到了一絲被冒犯的不爽，她本以為今天等到的會是祁南梟溫柔的安撫，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微妙的拷問狀況。

她想要給出一個答案，以證明祁南梟所有揣測都是錯誤的，但是話即將出口的時候，她卻愣住了——

因為，讓她找到一個對祁南梟真正心動著迷的瞬間，她還真有點說不上來。

為什麼會答應祁南梟？為什麼會天然對他充滿好感？

如果非要說，大概是上輩子絕望至極的時候，是祁南梟如天降神明般出現在她面前。

那時她的人生已經如風中殘燭，燒到了末尾，離熄滅一線之隔，而祁南梟將醜陋的她擁入懷中，那樣的溫暖，只有一次，就足夠難忘，足夠刻骨銘心。

好似一片絕望的黑暗中忽然射進一縷明亮的光，誰會能抗拒這一縷光呢？

可是，正因如此。

葉玖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她對祁南梟，到底是真心的喜歡，還是吊橋效應下的感激了。

她無法控制的沉默下來，眼中也多了絲迷茫。

而祁南梟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看著她，葉玖玖沒有說話，但她的無言似乎已經代表了某個答案。

男人嘆了口氣。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果然是這樣的啊。

他驀然鬆開了對葉玖玖的鉗制。

「你看，我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玖玖，你首先要搞清楚，對我到底是愛，還是感謝。」

葉玖玖莫名有些慌亂，伸手去拉祁南梟的袖口。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用一種有點茫然的眼神看著祁南梟，問道：「情感一定要分的這麼清楚嗎？」

葉玖玖直視著祁南梟。

「感謝與愛難道不能並存嗎？」

當然是可以的。

祁南梟在心裡回答了她的問題。

但如果兩者比重失衡過於嚴重，就不可以了。

他可以接受葉玖玖對他的情感是五分感激五分喜愛，但如果是七分感激三分喜愛，那麼便不對勁了。

雖然早就料到把事情刨根問底，得到的答案可能並不一定會讓自己滿意，但這一刻真的把問題攤開在明面上，祁南梟卻覺得如釋重負。

之前相處之中的種種違和感似乎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祁南梟長睫微垂，遮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

「這對我很不公平，玖玖。」

他仍然是理智的，話語清晰，條理分明，因而說出來的時候，才格外傷人。

「我對你是百分百的喜歡，而你卻甚至分不清到底對我有沒有喜歡。」

葉玖玖大腦嗡的一聲，她張了張嘴，幾乎沒有思索，就忍不住反駁道：「不是的。」

她重重搖著頭。

「或許我有些分不清，但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然而祁南梟對這樣的答案卻似乎並不滿意，他已經緩緩直起了身，站在床前俯視著葉玖玖。

「你應該更謹慎的思考這個問題。」

他說：「我不想要一個敷衍的答案。」

葉玖玖越發心煩意亂，明明祁南梟就站在她的面前，他們離得這麼近，但她卻有種無論如何都無法抓住對方的感覺。

祁南梟並沒有對她發脾氣，也並沒有因此怒髮衝冠，他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葉玖玖卻仍能敏感且清晰的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氛圍發生了些微妙的改變，有些暗流湧動起來。

「來下樓吃飯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祁南梟並沒有看葉玖玖，他轉身直接走出了臥室。

房間明明沒有什麼變化，葉玖玖坐在床上，卻突然覺得孤單起來。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臂，有些悵然若失的蜷縮成一團，腦子裡都是祁南梟剛才留下的尖銳問句。

「那……不是愛嗎？」

其實她自己都得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雖然剛才迴應祁南梟的時候，她很篤定，但只剩下她自己的時候，她反而有些動搖起來——

說起來，她跟祁南梟之間，確實是順利的很，但與此同時，也有些太順利了些。

他們之間沒有爭吵，沒有不愉快，甚至也沒有什麼劇烈的情緒波動，相敬如賓，如潺潺流水，是非常讓她舒適的相處方式。

但仔細想來，她曾經瞎了眼追在祁深身後不肯罷休的時候，情緒就的確要濃烈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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