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又是你

葉玖玖正要提高聲線，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略微激動的驚呼。

「葉小姐，果然是你！」

莫名其妙的，葉玖玖生出幾分不太美妙的預感，她頭皮發麻的緩緩回過身，果不其然，正對上白敏芝那張熟悉的臉——仔細算算，這才來旅遊不到四天，他們卻已經見過了三面，身為本該不相干的陌生人，這個頻率著實有些恐怖了。

似乎是注意到葉玖玖的表情算不上太歡迎，白敏芝沒有走近，只是停留在不遠處，跟她寒暄道：「我們真有緣。」

她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葉玖玖，對她問：「您丈夫沒有跟您一起嗎？」

葉玖玖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他剛才還在這裡，但我們不小心走散了。」

白敏芝這才像是鬆了口氣，走近了她：「要我陪您一起找找嗎？」

怎麼說呢，雖然葉玖玖已經告誡過自己，要小心面前的女人，但白敏芝的態度實在是太好了，完全讓人挑不出毛病，以至於葉玖玖冷冰冰的拒絕都梗在喉嚨裡，吐出的時候已經變成了。

「那就謝謝你了。」

白敏芝與她並肩，四處張望著，嘴上還忍不住嘟囔道：「您客氣了，能幫到您的忙是我的榮幸——待會兒找到他，我會自行離開的。」

話音一轉，她相當識趣的對著葉玖玖道：「我不會做你們之間的電燈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玖玖也真的不怎麼好懷疑她了，她在自己不知不覺間又重新卸除了防備。

「沒事的。」

她說：「你不用稱呼我為您，叫我玖玖就好了。」

白敏芝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來。

「可以嗎？」

葉玖玖點點頭。

「當然可以。」

而隨後，她才注意到，儘管白敏芝補過妝，但看起來仍舊非常的憔悴，眼睛有點紅腫，儼然是大哭過一場，葉玖玖幾乎無可避免的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要不要關心下她到底發生了什麼」與「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為妙」兩個念頭交戰一番，最終還是前者壓倒了後者。

「……你沒事吧？」

她忍不住開口問：「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聽到葉玖玖的問題，白敏芝的表情有些驚訝，她欲言又止一番，還是開口道：「我跟我的母親吵架了。」

葉玖玖有些驚訝。

「你是跟你的母親一起來旅遊的嗎？我好像一直沒有見到她。」

白敏芝搖了搖頭。

「不是的，她在巴黎，我們是在電話裡吵了一架……為了一些……嗯，很複雜的事，我並不是怪罪她，她非常的疼愛我，只是……有時候爭吵似乎是難以避免的。」

本來就是他人的家事，葉玖玖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想法，更沒這個立場，所以，她也只能乾巴巴的安慰道：「不要難過了，我也經常跟我長輩吵架來著——不過，可能不太一樣吧，因為我跟他關係很差，他也沒怎麼把我當親生女兒。」

說到這兒，葉玖玖的腦子裡自然而然的浮現起葉董明那張被利益填滿的臉，表情閃過一絲厭惡。

隨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又住了嘴，但沒想到的是，白敏芝反而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對她問道：「你的母親對你很不好嗎？」

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葉玖玖也忍不住僵硬了一瞬，不過很快，她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冷淡道：「不是母親，是父親。」

白敏芝似乎有些驚訝。

「那你的母親呢？」

葉玖玖皺起眉頭，對這個在記憶裡幾乎不存在的女人感情相當淡薄。

說來也可笑，在她的記憶裡，其實母親溫荊若留下的印象並沒有很糟糕。

她隱約記得，溫荊若在的時候對她很好，也一直很溫柔，並非是泡沫般的錯覺，而是他們切實存在過的相處，她仍舊記得自己讓溫荊若不要走，女人蹲下身，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用一種看起來悲傷又不捨的目光望著她。

可是她還是走了。

葉玖玖對她最後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似乎就是她乾脆利落離開的背影，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都是一樣，她沒有回頭，沒有理哭鬧不止的自己，也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自己身死。

除了那些幾乎已經被磨平的細碎相處片段之外，她對這個母親的感覺與陌生人無異，以至於她甚至已經記不清楚溫荊若的臉，不太記得她長什麼模樣了。

於是她也的的確確語氣平平的介紹。

「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跟我父親離婚了，並且離開了我，我們沒有再見面過……啊，所以跟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吧。」

聽到葉玖玖這麼說，白敏芝的表情瞬間被愧疚所取代，她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葉玖玖倒是沒打算因此遷怒白敏芝。

「沒關係的。」

她非常大度的擺了擺手。

「不知者無罪嘛，你又不知道我家是這麼個情況。」

而白敏芝瞥開了視線，大概是因為同葉玖玖頗有些感同身受，她的話匣子也終於開啟了。

「我的母親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她嘆了口氣，同葉玖玖交談著，她們一同漫步在人來人往的海灘上，時間卻彷彿靜止了，周遭變得很安靜，只剩下白敏芝略顯沉重的描述。

「我是在七歲那年從孤兒院被她撿回來的，但是，她一直對我很好，對我視如己出，從來沒有因為血緣問題刁難過我。」

葉玖玖聽著有些感慨。

「那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

白敏芝點點頭。

「是啊，她非常漂亮，也非常厲害，是倫敦相當有名的設計師，我從小在她的薰陶下，也愛上了服裝設計，並且想要成為一個像她這樣的人。」

可以看得出來，白敏芝的確非常崇拜她的母親，當她提起這個人的時候，眼睛都亮起來。

「我一直都拿她當做目標，盡善盡美的要求自己，希望能配得上她女兒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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