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再見了，孤狼叔叔

女人開啟門之後，看到一身傭人服裝的言曦，也沒注意打量她的臉，而是露出一股同情的目光，隨即趕緊離開了這裡。

今夜之後，將會有一個人徹底消失在這艘遊輪，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看著那女人的匆忙和緊張，言曦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漠弧度，她低著頭，一步步走進房間裡。

目光瞥到大床上的混亂，還有空氣中曖昧的氣息，無不昭示著孤狼和剛剛那個女人在做的事情。

她很聰明地把那個女人的模樣記住了，能夠和孤狼在一起的女人，一定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言曦刻意放緩了步子，不用想她也知道這間休息室的佈局和隔壁一樣，猜測到孤狼最好的藏身地點，她先發制人地衝了過去，對著屏風開了幾槍。

沒人？！

不可能！

言曦瞬間反應過來，一下子蹲下了身體，對著床的另一頭開槍。

孤狼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的身手會這麼好，並且那麼快就反應過來他的藏身之處。

一番無聲的槍戰之後，兩人各自佔據著房間的一角。

「你到底是誰？」孤狼沉聲問道。

從言曦進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來打掃房間的服務員，而是一個殺手，因為她身上的殺意實在是太濃了。

並且，她的腳步聲，是經過無數次訓練才形成的輕巧無聲，區區服務員，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走路不發出聲音的？

言曦也知道自己失算在哪裡，面對孤狼這樣棘手的對手，她刻意隱藏的腳步聲反而成為暴露她動機的弱點。

「殺你的人！」言曦眯著眼睛，藉著屋子裡那邊的一臺高大鏡子的反射，看見了孤狼的身影。

呵，還是那個虛偽風流的模樣！

「你是特工局派來的？」孤狼畢竟是多年的老特工了，對於特工局的一些手段還是知道的，當初他背叛了特工局，背叛了他的搭檔獵鷹，就知道特工局一定不會放過他。

但是經過西蒙的一些刻意處理，他現在已經用了新的身份存在於世界了，特工局的孤狼不復存在，特工局就算再想找到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說，他們想要處置自己，更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你是特工局的。」不等言曦回答，孤狼冷冷道：「說罷，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呵，你還記得特工局？那就好，至少在你死的時候，你還記得怎麼償還你的罪責！」言曦冷冷道，在孤狼回顧到自己在特工局的事情那一剎那，起身以極快的速度躍過大床，往孤狼的方向去。

同時響起的，還有消音槍的子彈帶出來的強勁風聲！

「嘶！」孤狼的肩膀中了一槍，他反射性地要對衝過來的黑影開槍，但在他動作之前，他的手腕突然猛的一疼，槍被奪了！

「是你？」他皺緊眉頭，終於看清這個比自己還要厲害的特工究竟是誰！

言曦拿著槍，指著孤狼的腦袋，冷聲道：「是啊，是我。你還記得我。」

她的語氣，如此悲涼。

當初抱著她奔跑在草地上，帶著她騎馬，教會她玩槍的人，此時此刻，被她用槍頂著腦袋！

「小言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青出於藍的。」孤狼眼中的殺意瞬間消散了許多，應該說，在看到言曦的那一剎那，他的眸底多了幾分懊惱和悔意。

對於當初那件生氣的懺悔？還是他本就該死的認知？

小言曦。

這是他和爸爸才會叫的名字啊，可是現在這個人，就要成為她手下的一縷亡魂。

言曦扣動了保險，沉聲道：「我只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背叛我爸爸？」

當初的孤狼和獵鷹，是特工局無可匹敵的搭檔，但是三年前的那一場連環殺人案中，他又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親手葬送他的事業，葬送他最好的搭檔，葬送了自己對他的崇拜和尊敬。

言曦的心情是複雜的，也是悲痛的，甚至是憤恨的！

感受到言曦的洶湧情緒，孤狼斂下了眸底的一絲光芒，道：「小言曦，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找上我，會問我這個問題，但是我不能回答你，這是我的事情，我既然做了，我就不會後悔，永不。」

他心中的後悔，怎麼能讓這個孩子知道？

還不如讓她知道自己依舊心狠手辣，依舊不願承認當年犯過的大錯！

是啊，他當初為什麼這麼做？

「孤狼，我感謝你當初留下我一命，但這絕不是我放過你的理由。」言曦看著他熟悉的臉，看著他熟悉的憐愛眼神，將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孤狼叔叔徹底掩埋在內心的那個墳墓裡。

「再見了，孤狼叔叔。」言曦低聲呢喃著，在孤狼揚起的觸動眼神中，扣動了扳機。

然而，子彈並沒有出膛。

手，瞬間被制住！

掌心，有著他身上的炙熱血液在流淌。

他的確是受傷了，但是在知道對方的特工局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兩手準備，因此被言曦奪過去的槍裡並沒有子彈，而言曦自己的槍，他在之前算過了，加上進入自己肩膀的這一顆子彈，她的子彈已經徹底用光了。

「小言曦，你是孤狼叔叔教出來的，孤狼叔叔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出手方式呢？你還是太嫩了。」孤狼咧嘴笑道，「下一次，別再這麼笨了，知道嗎？」

這一次，言曦腦海裡除了滔天的恨意和怒火，還有深深的悲涼和恥辱！

是的，她是他教出來的，她也忘了，這個人不僅擁有孤狼般的狠厲和陰寒，還有狐狸的狡詐和姦猾！

「我既然落在你手裡，你就動手吧。」言曦眯起眼睛，淡淡道。

「小言曦，你知道的，我不會傷害你，如果我真的想要傷害你，在那個夜晚，我就不會緊緊抱著你不讓你出去，如果我真的要傷害你，三年前我完全可以讓西蒙殺了你，以絕後患！」孤狼認認真真道，他反手製住了言曦，從她的身後，他隱約可以看見她額間猙獰的青筋。

她是這麼的恨自己。

也對，他雖然不是殺了她爸爸的主凶，但也是幫凶一個！

言曦沒有說話。

因為孤狼說得對，在那滿是血腥和風雨的夜晚，如果不是他將自己緊緊抱在懷裡，如果不是他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或許她真的死在了西蒙的手裡。

但是，這絕不是她原諒他的理由！

「既然不殺我，那就別後悔，因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為我爸爸報仇！」言曦冷冷道，一字一句，無不狠狠撞在孤狼冷硬的心臟上唯一柔軟的那個地方。

「小言曦，你真的恨不得殺了我嗎？」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悲涼。

言曦的心口，忽然有一定地方狠狠跳動了一下，那麼疼，卻那麼清醒。

「是，我一定會為我爸爸報仇的，當初爸爸把你當作親兄弟，你們是生死搭檔，可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背叛了他，難道你就一點兒也沒有想過你的兄弟情義，還有你的信仰嗎？」

孤狼沉默了片刻，「當然想過。」

「可是，小言曦，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懂得我當初經歷了什麼。」孤狼的眼神變得有些悲哀，不過他很快斂去了自己身上的最後一絲暖意，道：「對不住了。」

後頸上傳來一陣劇痛，言曦的意識在努力的掙扎片刻之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孤狼抱著言曦到了隔壁的休息室之後，耐心地為她蓋上了被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光潔的臉蛋，眉宇間的陰厲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淡淡的溫柔。

「睡吧，明天早上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如同多年前，他在她的床頭為她說故事的時候，最後一句晚安，在這一次不期然的重逢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黑影，消失在這艘遊輪，而他想要毀掉一切的計劃，因為言曦的存在，因為他心底最後的善意的存在，徹底擱淺。

也是這一夜，有一艘緊急小艇離開了公海，往岸邊行去。

言曦在劇痛中醒來，入眼的還是那張熟悉的俊臉，不過這俊臉的神情似乎不大對勁。

「你幹嘛？一大早的，嚇人啊？」言曦略略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回顧了一遍，很快鎮定下來。

「你是不是該和我報告一下你昨晚都做了什麼？嗯？」

「沒做什麼啊，我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迷路了，然後又不小心暈倒了，昏迷之前我還以為自己要在走廊睡一晚呢。」

言曦淡淡說著，掀開被子，起身要去浴室洗漱，卻被宮少爵強硬地攔住。

「你沒有說實話！」宮少爵低頭，霸道的眼神，讓言曦無處可躲。

「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她狡辯道。

「你隨身的消音槍呢？還有，我在隔壁的休息室裡發現了什麼，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他不悅地看著言曦，不知是在生她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

才走了沒多久她就遇見了危險，他是不是太沒本事了，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他難以想象，如果他回來時，找到的不是暈倒的她，而是已經失去呼吸的她，他會如何面對，他更不敢想象那樣的自己會不會瘋狂。

腦海中的可怕想象，讓宮少爵二話不說就把言曦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這一次，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骨髓裡，也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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