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死去的兩人

那白袍的夫子搖了搖頭，眉頭緊蹙在一起。

見狀，眾人心頭一沉。

「快說，究竟怎麼樣了？」歐陽靜伸手拉住大夫的衣襟，神情一變。

那大夫向來是見怪這些的，倒也沒有害怕。只是冷靜地說：「公子中劍太深，差點觸及要害。很是危險。老夫只能先下藥，再觀察今晚是非發熱。」

「如果發熱呢？」歐陽靜眼睛一沉，倒也鬆開了大夫。

大夫沒說話，但眼神卻說明一切。

「不會的，大哥不會有事的。」歐陽靜臉色大變，一想到歐陽安有可能離開自己。她就覺得彷彿被剜了心一樣，整個人都瘋狂起來。

「靜、靜兒，我會沒、沒事的。」歐陽安困難地開口安慰著妹妹，但是隨即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整個人一顫抖，手一鬆，就昏迷了過去。

「大哥——」歐陽靜尖叫一聲，撲到了歐陽安的身上。渾身都開始顫慄起來。

「歐陽姑娘——」看到她這個樣子，雲絕塵擔心極了。「你先讓開，還是讓大夫為歐陽公子先看看吧。」

「滾開——」歐陽靜抬頭，冷冷地瞪向雲絕塵。

雲絕塵一怔，只覺得心頭湧上無限的悲涼。

「靜，不要任性。先讓大夫救人要緊。」楚璃籮也帶著林初夏走了過來。

「不需要。」歐陽靜冷靜下來，這個大夫根本救不了大哥。但是她卻知道狂可以救他。一回頭，朝著白虎喚道：「狂——」

雲清狂聞聲走了過來，像是最高貴的虎王一樣。

「拜託你了。」歐陽靜將歐陽安抱到它的背上。「先走，我一會兒就來找你。」

雲清狂點了點虎頭，然後馱著歐陽安離開。

而看著它載著歐陽安離開後，歐陽靜整個人已如千年冰霜籠罩。俏臉含霜，緩緩地執起了玉蕭，她要下達最後的命令。即便是吞了王家三兄妹也遠遠不夠。她要他們全部不得超生。

「嗚嗚嗚……」

如無數鬼魂在狼哭無嚎的簫聲一出，那群撕殺紅了眼睛的猛獸更是變得瘋狂。每雙獸眸都亮得嚇人，獠牙陰森地咬進了王雲的身體。雖然那具身體早就被血染紅。

王雲只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他的了，但是這個冷酷的少年卻也不甘心。只見他眼睛驀然變得赤紅，流著血漬的嘴巴開始喃喃念動了起來。原本被數頭猛獸死按在地面的身影居然消失不見，旁邊的武林人又是一陣譁然起來。

歐陽靜脣角一揚，露出嘲諷的笑意。想逃？沒那麼容易，今天不死不休。簫聲更加淒厲，甚至讓無數的武林中人都覺得耳鳴頭痛起來。眾人大駭，一個個紛紛捂著耳朵，運足內力抵擋這簫聲，而那個消失的身影很快跌落在地，顯現了出來。

歐陽靜冷然一笑，這還不是終點。吹簫的動作加快，原來那群猛獸竟分成了兩隊，一隊朝著負傷在地無法再逃的王雲飛撲去。一群則朝著山下而去。

王雲最終沒有忍受住猛獸的攻擊，昏死了過去。身體成了碎片，落入猛獸嘴裡。如同他的兄長王風一樣成為了猛獸的食物。

歐陽靜的簫聲停，武林人放下雙手，看著她的目光已不簡單只是驚駭。這個女人，她是魔鬼呀。魔鬼一樣的恐怖、魔鬼一樣的殘忍。整個驪山頂彷彿變成了阿鼻地獄，人間修羅場。

風，呼嘯著。太陽躲進了雲層裡，彷彿也懼怕見到這一幕。

而那些往山下跑去的猛獸突然都回了來，一個個嘴裡含著殘肢。眾人一瞧，那布料竟是先前王煙所穿的。她居然連掉入懸崖的人也不放過嗎？

同樣面色慘白的還有云絕塵和林初夏，一人是太過震驚，一人卻是真的嚇壞了。

看著王煙的殘骸也被猛獸吞入後，歐陽靜這才覺得解氣。目光掃過這群自稱英雄豪傑的武林中人，看著他們一個個畏懼、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人，只是冷笑。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雲絕塵和林初夏身上。

林初夏居然閃避起她的目光來，歐陽靜知道，那個叫自己師父的少女從今後以後就消失了。不過無妨，她本來也不打算跟這些人多有牽扯。

「多謝雲公子的邀請，搞砸了武林大會。抱歉，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話落，不待雲絕塵出聲。歐陽靜回頭朝著楚璃籮投去詢問的目光：「跟我走嗎？」

「當然。」楚璃籮爽快一笑，「我們可是說好要一起闖蕩江湖的，你可不能撇下我。」

歐陽靜微微一笑，朋友，就要像這樣的。

「走吧。」她又一吹簫，兩頭同樣白色、橙色眼瞳的老虎走了過來。

歐陽靜足尖一點，躍上了虎背。

楚璃籮見狀，也躍上另一頭虎背。

兩個少女騎著白虎，領著那群猛獸招招搖搖地從眾人面前離去。

這一日，馭獸魔女大名遠傳。

武林大會倉促結束，各門派正派無不如飛地離開驪山頂。但是卻沒一個人敢說要主持公道，今日之事全是那王家兄妹咎由自取。更何況他們也不敢跟一個能馭獸的少女作對，所以還是離開為妙。

雲絕塵就站在那裡看著這些武林人一個個離開，空氣裡殘留著血腥的味道。被撕碎的殘骸也都可見。零零落落，風瀟瀟，天色微暗，果然如阿鼻地獄。

林初夏有些害怕地拉著雲絕塵的衣裳，閉起眼睛不敢再看這畫面。

「塵哥哥，我們還是快走吧。」

雲絕塵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一幅要昏倒的模樣。心裡不由有幾分憐惜，一個官家千金自然是少見這些。不過沒想到林初夏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陡然變了臉色。

「塵哥哥，快走吧。這裡太可怕了，沒想到師，哦，不，歐陽姑娘這麼殘忍。」虧她還想拜她為師父呢，一想到她命那些猛獸撕碎王家兄弟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擅抖。

「太可怕了，太殘忍了。」又忍不住說了一句。

「夠了。」雲絕塵一手拂開林初夏的手，冷聲喝道。在她說第一次時，他就已經俊顏變得冷漠。聽到她居然如此說歐陽靜，他只覺得失望。別人不認識歐陽靜，說她殘忍倒可原諒。但是他們與歐陽靜卻是相處過一段日子的，她根本不是殘忍，只是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塵哥哥？」林初夏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望著板著臉的雲絕塵。「你在生氣嗎？為什麼？」她根本沒想到雲絕塵會如此冷聲喝斥她。

雲塵絕深深地望著她，然後深吸了口氣，壓下怒氣說道：「走吧，我送你下山。然後送你回府。」

「我不走。」林初夏去是倔強地望著他，「你先說，為什麼生氣？」

雲絕塵抿著脣，卻是不回答。

林初夏緊緊地望著他，半晌後，眼睛裡掠過不可置信的光芒。訝然道：「你是為了歐陽靜？」

雲絕塵還是不說話，但是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卻令林初夏看得清清楚楚。她後退一步，眼睛瞪得大大得，頭搖晃著，顯然很難接受。

「你居然為了殘忍的她而喝斥我？」塵哥哥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氣斥責過她。

「她不殘忍。」雲絕塵開口了，「是王家兄弟先招惹他們，先傷了歐陽公子。」

「你居然為她說話？」林初夏不管理由，只是難接受雲絕塵護著歐陽靜。「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女人的友情如此薄弱，這麼快林初夏就對歐陽靜生間隙了。

雲絕塵一怔，卻不回頭。邁著腳步就朝山下走去。

「雲哥哥——」雲絕塵的沉默傷了林初夏，水漾的眸子滿是傷痕。他居然不否認，居然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拋下自己。

「不，塵哥哥，你是我的。絕不會讓人奪走你的。」林初夏的眼睛裡閃過堅定而瘋狂的光芒，然後朝著雲絕塵追了去。

雲清狂馱著歐陽安找了驪山後面一位隱蔽的山洞後，用意識向歐陽靜傳達了位置。

一柱香後，歐陽靜、楚璃籮找到了山洞。

「大哥——」歐陽靜一個箭步竄上去，握住了歐陽安的手。看著他面色蒼白地躺在一塊石板上，心頭泛起陣陣疼痛。

楚璃籮站在一邊，見到這樣的歐陽靜有些心酸。走上前，輕語道：「靜，還是找大夫為歐陽大哥看看吧。」她原說御醫，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等宮裡的御醫收到她的信，只怕歐陽安已是凶多吉少了。

「不用，狂會治好大哥的。」歐陽靜穩了穩心神，站了起來。

「狂？」楚璃籮迷惑，誰啊？

「我。」白虎晃了晃身，一個碧瞳白髮的俊美男子出現。

「他、他是……？」楚璃籮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這白虎居然變成人了？難道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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