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替她捱了一下
三月,花開了。
大地回暖,彷彿預示著新的開始。
顧夏懷孕一個月了,醫生說母體身體狀況很好,沒有需要擔心的。
可陸安染還是不想她再去餐廳上班,都說前三個月最容易流產了,可顧夏總說她擔心太多:
「好了,醫生都說我身體很好啊。再說了,我不去餐廳,餐廳老闆肯定會把這事告訴我哥的。」
「不如直接告訴學長吧。」
這樣瞞著,難不成真要等肚子顯懷了才說麼?
「我也想啊,可是老哥最近忙著課題研究,你都見不到他,更何況我。」
「根本就是藉口,要不我替你說。」
「……」
陸安染就知道顧夏的性子,她還不瞭解麼,怕看到學長生氣失望動怒的樣子嘛。
換做是她,她也不敢面對親人的。
……
可當陸安染把事情告訴顧銘後,她沒有想到,學長並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失控憤怒,而是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以為他沒有聽到自己說了什麼。
直到——
「那個李夕野,在哪裡?」
陸安染搖頭,她是真不知道,聽說那人辭了地下酒吧的工作就離開了,至於那李夕野的家在不在洛城,她一概不知。
「顧夏就是怕你這樣,所以才一直不敢說。」
問李夕野在哪裡,還不夠直接麼,只怕是找到了人,會往死裡打吧。
顧銘是洛大的研究生,如果事情鬧嚴重了,只怕會影響他以後的企業單位。
「那就任由她一個人承受這些麼?!」
懷了誰的孩子,不知道。
李夕野在哪裡,不知道。
讓顧銘怎麼能不怒不恨呢?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找到了李夕野,又能怎麼樣?」
孩子又不是李夕野的,他能負什麼責。
「但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顧銘說完,大步就要離開,陸安染抓起包追上。
什麼叫做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學長到底要做什麼?
來到了顧夏之前工作的地下酒吧,顧銘身上都是冷意,進去就找了之前顧夏的領班。
「顧夏當時在這裡上班的時候,就是和那個臨時搖滾歌手李夕野好的。那男的家不在洛城,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陸安染聽著那領班的話,莫名湧上深深的自責。
如果當時顧夏來地下酒吧工作的事情,她一早就告訴學長,那現在還會是這個樣子麼?
「不過那李夕野欠的高利貸的人,倒經常來酒吧找樂子。」
領班說完這句話,就見顧銘捏緊拳頭,眼中都是猩紅。
而陸安染,意識到什麼,心徹底慌了。
學長該不會是要等那高利貸的人來吧……
她給顧夏打了電話,顧夏嚇得趕緊趕來,想要勸阻。
但很明顯,顧夏還沒趕來,那高利貸的人就來了。
那兩個男人像往常那樣來酒吧喝酒,卻被眼前的男人擋住去路。
「小子,讓開!」其中一個人有些壯,臉上還有一道疤痕。
高利貸的人一般都是這樣凶神惡煞的,陸安染不敢上前,她一個女孩子家,哪裡敢。
顧夏來的時候,顧銘已經和那兩個男人掐起來了。
「老哥!」
顧銘看向匆匆趕來的女人,聲音很冷很低——
「就是他們,是不是?」
那兩人一眼就認出了顧夏,指著她:
「小娘們,上次讓你給跑了,你男朋友可是欠了我們錢,那你來抵的!」
卻是話音剛落,那突然襲來的疼痛,讓那個大漢哀叫一聲,捂著額頭。
——是顧銘,抓起吧檯上的空瓶,狠狠朝那男人頭上砸去。
酒瓶碎了一地,瓶口碎片的地方還沾著暗紅的血跡。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了,顧夏身子踉蹌了一步,差點摔了。
但那高利貸的人怎麼會容忍自己被打,碎罵一聲——
「靠娘養的!」
狠狠一腳就踹向顧銘,兩個大漢拳打腳踢,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酒吧裡的人根本都是看戲的,沒有人上去拉開那兩個人。
「別打了,我報警了!」
陸安染拿出手機的同時就見那一個男人拿起瓶子就像站在一旁的顧夏砸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也是沒有猶豫的時間。
「夏夏!」
陸安染擋住顧夏的身子,那酒瓶就砸在她肩膀上,她聽到碎裂的聲音。
瞬間疼得都不知道是自己的骨頭碎了還是酒瓶子碎了,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沒了任何力氣一般。
「安染!」
顧夏扶住那人兒,可她疼得臉一下子就白了,睫毛上都是淚光,緊緊閉著眼,疼得厲害。
酒吧也不知是誰好心報了警,警察來的時候,顧銘全身上下都是傷,手臂上也是一道深深的口子。
所有人都被帶去了警察局,而警察見那高利貸的兩人是慣犯,不用想都知道是這兩人挑的事。
把那兩人關上三天才放,倒是顧銘他們,問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後,警察備了案——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挑事毆打,處罰兩千塊。」
警察局不都是這樣麼,誰會管你是不是受苦的人,在他們眼裡,誰先動手就是有錯。
拿錢放人,一向如此。
好在沒出大事,回到了公寓,顧夏就急著給顧銘上藥。
顧銘一直沉默著,那手臂上的血一直在滴。
顧夏一邊止血一邊小聲哭著,從不是什麼脆弱的女孩,可是看到唯一的親人為了她受傷,顧夏看著那傷口,都覺得像是在她心口上劃了一道道。
陸安染肩上依舊疼得厲害,還好衣服穿得多,玻璃沒扎深,不過還是有了一點血跡。
此刻的氣氛很安靜,若非那敲門聲,打破這沉悶。
陸安染不知道這個時候誰會來,卻在看到門外站著的男人時,眸子猛的一顫。
「哥……」
陸慕白怎麼會……她這才想起,他前兩天說過忙完一個合作案就過來看她。
「你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你手機關機。」
陸安染語塞,就在酒吧裡的混亂中,手機摔地上,可能壞了吧。
「怎麼回事。」
男人重瞳眯了眯,睨了眼屋內受傷的男人,最終視線落在她的肩膀上。
白色的衣服上有一小片暗紅,眸底驟起凜然。
陸安染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是在看她,擠出抹笑搖頭:
「我沒事,是學長……他受傷了。」
「你還說自己沒事,替我捱那一下,都流血了!」
說這句話的是顧夏,她有些惱,又很無奈。這個笨丫頭,那種時候還衝上來擋,真當自己是男人啊。
「夏夏……」
陸安染急的要跺腳了,沒看到陸慕白的臉色已經難看到要吃人了麼。
顧夏這種時候哪裡還理智這些,接下來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她不給我看傷口,你能不能幫她上藥?」
很明顯,這是對陸慕白說的。
可一旁靜坐著不為所動的顧銘卻抬起目光看過去,眼中披上一層霜華,像是明白了什麼。
「我真的沒事……喂!」
陸安染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扣住手腕,談不上溫柔但卻又不弄痛她的力道,牽制著她跟他走。
「哥,不用去醫院,擦藥就好了!」
傳來陸安染的迴音時,顧夏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不過陸家哥哥在,她就放心了。
關上門拿過紗布,準備給顧銘包紮時,就聽到從之前一直沉默的男人開口說了話,但卻讓顧夏,止住手上的動作:
「安染喜歡的人……是她哥哥,是麼?」
祕密,終有被知道的一天。
有的人早,有的人晚,大抵如此。
顧夏頓住動作,面對此刻顧銘肯定的目光,她無法再說謊了。
「讓她宮外孕流產的人,也是他?」
再次,無言迴應。
顧銘重重閉眼,良久,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他和顧夏的親兄妹,但很明顯,和那對兄妹的感情完全不一樣。
陸安染不讓顧夏給她上藥的原因很簡單,公寓那麼小,傷在肩膀上,若是脫衣服,顧銘可在一邊呢。
所以執意不肯,卻是陸慕白,就可以。
「對不起老哥,我應該早就告訴你的。」
這樣,就不會看著顧銘陷進去,如今知道真相後的痛苦了。
「顧夏,你今天的對不起,說的太多了。」
不管是因為誰,她今天一直在跟他說對不起。
他的妹妹,不該是這樣的。
「你已經決定要這個孩子了?」
「嗯。」
這次顧夏點頭,無比的堅定。
而顧銘,頜了頜首——
「好,以後我們撫養他長大。」
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沒關係,只要是他的親人,他就不會不管。
……
「不去醫院好不好?」
幾分鐘後——
「不想去醫院,這是小傷。」
然……
「一定非要去醫院麼?」
「嗯。」
那冷著臉色,眸子暗的深邃的男人應了一個字,就把陸安染一路上的懇求給否了。
陸安染眼珠子轉了轉,嘀咕著:
「萬一是個男醫生,給我上藥,佔我便宜怎麼辦呢?」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給男人看過身子呢。」
「除了你。」
末了,添上三個字。
陸慕白斂了眉目,重瞳深諳,薄脣因為不悅而輕抿著。
下一刻,停了車。
「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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