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行動就是答案
亞叔端著酒杯起身,神色泰然地說道,「首先,恭喜我的侄子和未來侄媳婦,願他們小兩口恩愛百年。其次,祝大家新春快樂,闔家團圓。最後,我也要向大家宣佈一個喜訊……」
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離開座位,踱到了凌家餐桌旁。
眾人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面面相覷之後,都屏住呼吸看著他。
整間大廳鴉雀無聲。
在幾十道目光的注視下,他站在了我的身旁。
駐足片刻,彎下身子,攬著我的腰,溫溫柔柔地把還在低頭自制的我給拉了起來。
隨後,他揚高嗓音,對眾人說道,「現在向大家宣佈,我,吾戰,將在初玖二十歲生日那天,娶她為妻!」
無法形容,偌大的餐廳內,迴盪著「吾戰在初玖二十歲生日那天娶她為妻」的語聲,對每個人來說,是多麼的震撼!
我不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雖然聽見了亞叔的話,但還沉浸在陸非煙宣佈的「要事」中沒能出來。
第一個炸窩的是凌自橫。
他惶然而起,難以置信地走到亞叔身邊,「二爺爺,您是四個家族中輩分最高的長者,而初玖是四個家族中輩分最小的,你們可是祖孫的輩分!何況,她只有十九歲……」
亞叔淡然打斷了他,「小子,你沒有聽清我的話嗎?我說的是,等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娶她為妻!」
「可是,你比他足足大了二十幾歲……」凌自橫急得連敬語都不用了。
這時,凌伯年出聲呵斥長子,「自橫,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立刻給我回座位上去!」
凌自橫拗了幾秒鐘,最後還是乖乖照做。
亞叔把目光挪向凌伯年,「伯年,你怎麼說?同意把小女兒嫁給我嗎?」
聽這個口氣,——你同不同意都無妨,我只是循禮一問。
凌伯年陰晴不定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凌自橫,然後又轉頭望著我,「初玖,你自己怎麼想的?」
我還在愣忡著,聽到他的問話,下意識抬頭看向亞叔。
——無助的時候,只有他最懂我的需求。
「玖兒,你父親在問你怎麼想的?是願意嫁給我,還是不願意?」他在我耳側柔聲問道。
一個「嫁」字,把我的理智拽了出來。
陸非煙都要嫁給那個人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嫁人呢?
如果我嫁了人,成了別人的妻子,那個人就不會再纏住我不放了!
尤其是,我嫁的還是他叔叔。
嫁!
為什麼不嫁!
亞叔對我那麼好,這世上再也找不到這樣對我的男人了。
跟一個愛我的男人共度一生,總好過費盡心思去討好一個我愛的男人……
原本想說「我願意」,可是倏然記起亞叔之前叮囑過我,今晚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要出聲。
那好吧,用行動來表達。
於是,我嫣然一笑,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在眾目睽睽之下,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嘴巴。
他沒有熱烈迴應,只是摟緊了我的柳腰,任由四片脣簡簡單單地貼在一起。
十幾秒之後,我結束了這個頗具儀式感的親吻。
喘了幾口氣,面無表情地望向凌伯年,意思很清楚,——我的行動就是我的答案。
然後,我的生物學父親站了起來。
他冷笑一聲,看著亞叔,「……,你能一輩子都對初玖好嗎?」
「當然。」男人昂首眯眼,傲然回答,——這種酷酷的表情從來沒有對我做過。
「可是你比她大二十四歲!」做父親的道出了女方家長該有的擔憂。
亞叔低頭看著我,眼角脣畔全是溫柔,「我會努力維護自己的健康,儘可能在她老了之後還陪在她身旁。就算我做不到這一點,最低限度,能給她留下至少三億財產,以保障她餘生衣食無憂。」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然,一個寒冽的聲音瞬間平息了所有雜音。
「二叔,你想娶她,經過我同意了麼?」
說話間,那個人起身走了過來。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緊緊靠住亞叔的胸膛。
他轉頭看著侄子,「競堯,別忘了,你是我侄子,並非我兒子。就算你是我兒子,也無權過問老子的婚事。」
「二叔,我吾家的產業也有你一份。家庭成員的增減,牽扯到未來的家產分配,怎麼可能跟我無關!」男人撒目四周,「作為吾家掌舵人,小錢我可以不過問,大錢,必須我來做主。」
態度有些跋扈。
亞叔嗤笑一聲,「侄子,有一件事你得搞清楚,我的三億財產跟吾家沒有一毛錢關係,都是我在法國的個人資產。所以,這筆錢何去何從,不勞你操心!」
唏噓聲又起,——所有人都沒料到,亞叔竟會這麼有錢。
凌、陸、齊三家人往日裡跟他聯繫甚少,只知他在法國開了家律所,專門打經濟官司。
雖說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但是絕不可能在法國打官司,所以,跟他沒有親近的理由。
確切點說,在他們心目中,他的身份有些……尷尬。
遂,對他這個人也就沒那麼看重,——即便他不會威脅到任何人的利益。
現下知道他的個人資產數目了得,一個個倒是覺得刮目相看了。
吾競堯顯然也沒料到這一點,他的臉色稍微一變,預示著將要放大招。
可沒等他說話,凌伯年高聲開口。
「二叔,既然你已經為初玖做好了各種打算,而她又用行動表明了心跡,作為父親,我再橫加阻攔就有些不識時務了。」頓了兩秒,「因此,我同意把我的小女兒初玖嫁給你!」
全場肅靜。
包括正準備放大招的吾競堯,鼓了鼓腮幫,滿臉的氣急敗壞,卻沒有再度開口。
一切都明擺著,凌伯年同意嫁女,是衝那筆巨資去的。
——他愛財,在圈內是公開的祕密。
「謝謝你的支持,伯年。」亞叔並未自降身價,還是直呼其名。
凌伯年乾笑兩聲,「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氣。」
吾競堯還杵在原地,陸非煙走過來把他拉了回去。
她那個柔聲細語的樣子,想必任何男人都會心生憐意、俯首帖耳。
亞叔將我圈在懷中,高聲對回到座位上的陸非煙說道,「非煙,今天就借你陸家的酒,當作我跟初玖的訂婚酒吧!」
陸非煙笑盈盈舉杯,「二叔如果不嫌棄,今天的宴席,權當非煙孝敬您的訂婚宴!」
亞叔朗笑幾聲,「好,謝謝侄媳婦。」
「二叔,甭客氣!」陸非煙脆聲迴應。
亞叔又看向凌伯年,「你我之間以後儘可以直呼其名,不要再拘泥輩分了。」
凌伯年點點頭,「好。」
「現在起,玖兒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所以,她是不是應該坐到吾家餐桌前啊?」亞叔語氣輕快,已然進入角色。
「當然。」凌伯年不顧身旁的長子衝他頻頻搖頭,沉聲答道。
亞叔便半擁著我,準備離開。
剛邁步,隱約聽見凌語橙罵了一聲「騷貨」。
音量不高,聽見的人甚少。
亞叔立刻止住腳步,回頭瞪視。
「伯年,你就是這麼教育子女的嗎?」沒有跟那個死女人對話,而是直接逼問她爹。
凌伯年怔了一下,重重地放下酒杯,抬手就抽了凌語橙一個耳光。
很響。
比凌語橙十八歲生日時抽我的那巴掌要響得多。
凌語橙自然受不了這個委屈,立刻狼嚎般哭出了聲兒。
坐在她身側的凌思昂並未哄勸,神情淡漠地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
凌語橙沒接,呼號著衝她二哥大喊大叫,「你去,狠狠打她兩個耳光!」
凌思昂睨了我一眼,沒出聲,也沒動窩。
無人替她做主,凌語橙哭得更凶,根本不管其他三家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這種自取其辱的表現,把凌家的臉面都給丟光了。
凌伯年到底見多識廣,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冷著臉色寒聲命令,「給我憋回去!」
見父親真的動怒,凌語橙不敢再放肆,抽泣幾聲,住了音兒。
鬧劇終於結束。
「伯年,這種女兒,將來夠你愁的!」說罷,亞叔擁著我,穿過四個桌子間的空地,直奔吾家餐桌。
吾競堯是坐在陸家主桌的,所以吾家桌旁只有亞叔、奕欣姑姑和我。
很顯然,奕欣姑姑還在震驚之中。
現場氛圍有點僵,陸非煙便張羅著讓齊家老大祝酒。
就見齊老大一臉懵逼地站起來,端著酒杯,醞釀了好一會,才進入到狀態。
一番祈願過後,大家舉杯喝酒,氣氛漸漸活躍起來。
沒那麼安靜了,奕欣姑姑才跟我耳語。
「丫頭,你確定自己愛的是二叔嗎?」
她會提這個問題,在我意料之中。
——為了心裡住著的那個男人,可以年逾三十仍待字閨中,說明姑姑是個以愛為命的女子。
「他愛我,這就夠了。」我輕聲在她耳畔回答。
她皺起眉頭,臉色稍顯凝重,「可是初玖,這對二叔不公平,也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任!」
我低頭淺笑,——什麼是公平?什麼是負責任?
十九歲的我,內心早就被折磨得疲憊不堪,已經無力再去追求什麼。
有了亞叔的疼愛,至少,我還可以活得自在一點。
見我低頭不語,姑姑輕嘆一聲,不無深意地說道:「丫頭,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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