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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所見未必是真

這男人是把我當成三歲孩子了吧?

他的那種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悍。

而且他堅持認為,發生過關係的男女,這輩子都別想斷了瓜葛。

——他們經常在一起過夜,可能什麼事情都不發生嗎?

呵呵,算了,較真兒無用!

或許,時間能把他對我的興趣一點點磨耗殆盡,到時就可以不費力氣地擺脫他。

真的好累,不想再拼命掙扎了!

「五叔,我答應了你的兩個條件,請你也答應我,再也不要勉強我做不喜歡做的事情。」藉此機會,為自己爭取權益。

「例如?」聽得出,語氣不善。

我直白地加以註釋,「例如,不可以再勉強我跟你發生關係。」

他忽然壓了上來,與我緊緊相貼,「如果是你自願的,或者是你主動要求的呢?」

我的血壓瞬間升高,快要爆表的感覺。

心理分明排斥他,身體卻還是有反應。

好沒出息!

呼!一旦被他知道,就徹底沒有好日子過了!

我拼命冷靜,然後硬著頭皮回答,「我不可能自願甚至是主動要求跟你那樣。」

「凡事無絕對!」他依舊不肯分開,聲線曖然,「要是出現了這兩種情況,我是不是就可以無所顧忌地要你了?」

又是琴音般的嗓音,讓人心裡生出了小羽毛。

這一瞬間,我有些恨自己。

為什麼這麼不爭氣!

難道被傷得還不夠嗎?

非得等到體無完膚的時候才能對他毫無感覺嗎?

分神的當口,小羽毛倏然不見了。

理智又跑了出來。

「如果我自願甚至是主動,你就可以……;但如果是你強行為之,我就不必再遵守那兩個約定,你必須徹底放了我,再也不準纏著我。」討價還價,不能再退讓。

他竟爽快地答應,「行,就這麼定了。」

——瞧瞧,我們之間總是這樣談要求,講條件。

實際上呢?很少按條按款地執行。

隨後,他緩緩跟我分開,不捨似的。

「趕緊走吧,趁他還沒有發現。」我在心底舒了口氣。

他卻不肯挪步,聲音寒冽,「你有沒有被欺負?」

「沒有。雖然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屋子裡安裝紅外攝像頭,但,畢竟是我哥,對我還算照顧,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至於別人,欺負不了我。」實話實說,不希望這個男人再鬧出什麼大動靜來。

「真的?」他不是太相信,「你不要被自己的眼睛給騙了,有時候所見未必是真。」

我閉嘴不言,不想再跟他齟齬,沒那個精神。

「小野馬,我在你心目中,就那麼差勁嗎?」他忽然換了語氣,隱隱地,透著小沮喪。

「沒有,」我搖搖頭,垂下眼簾,「你很優秀,帥氣,多金,能力強,家世好。」

「那你為什麼要逃?」說著說著,似乎又想發火。

我疲憊地用頭頂抵著他的胸膛,「五叔,你知道我的身世,我不想重蹈我母親的覆轍。」

「我說過,會娶你。」抬起胳膊,摩挲我的後腦勺,滿手的溫柔。

我揚起頭,滿臉無奈,「說來說去,話題總是這樣惡性循環。不是已經談妥了條件嗎?那就各自遵守吧,好嗎?」

細微的牙齒齧合聲響過,他喟嘆一聲,「好。」

然後,轉身出門。

走得有點突然。

剛剛那麼糾纏,此刻這般決絕,令我一度恍惚。

在房門口怔忡了好一會,晃著身子回了床上。

身心都累,沒多久便酣睡入夢。

早晨又是被凌自橫給叫醒的。

好在今天不用去大宅點卯。

坐在餐桌前,面對美食,提不起半點興致。

「是不是昨天在酒店睡覺凍感冒了?」男人伸手過來,探探我的額頭,「不熱。頭疼嗎?」

我搖搖頭,半抬眼皮,「想必是時差鬧的。調不過來了,估計得混亂個三五天的。」

他收回指頭,攥拳,語氣略有焦灼,「這樣不行。明天就是小年了,你這個狀態,怎麼能跟著熬上一整天!」

「放心吧,明天就好了。」我睜大雙眼,強擠笑容,「我有預感,明天一定精神煥發。」

「但願如此。」他的表情怏怏的,「我一上午都要開會,中午儘量早點回來陪你。你實在無聊就給思昂打電話,他今天有空,可以陪你逛逛街什麼的。」

我沒有婉拒,微笑點頭,「好。」

等他走了一會,我才出門。

這次沒有從金鼎酒店正門進去,而是繞到後面,走的側門。

站在走廊裡,還沒等摁鈴,門板就「自動」打開。

面無表情的亞叔站在門裡,長臂一揮,大手把我撈進房間。

我一頭霧水,「太巧了吧?你怎麼知道我在走廊裡?」

他輕搓額頭掩飾窘態,「我在門鏡前站了有一會兒了……」

「傻不傻啊你!」輕輕捶了下他的胸口。

他沒回嘴,半擁著我,一起坐在沙發上。

「玖兒,昨天下午我去見了幾個老熟人,事情有了點眉目。」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凝重。

我半闔雙脣,愣愣地望著他,等待下文。

他沉吟片刻,與我對視,「是這樣的……,競堯並沒有把你母親的骨灰下葬。」

我愣住了!

——當初凌自橫明明告訴我,說彩姐已經風風光光入土為安了,怎麼會沒有下葬呢?

後來那個人數次用彩姐的葬處來要挾我,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啊!

「不,不會的……」回過神來,我喃喃自語。

亞叔環著我的肩,輕聲解釋,「玖兒,我調查得知,從火葬場領走骨灰的人是競堯派去的。可是查遍了全市的墓園,都沒有你母親的資料,甚至,連所有的骨灰寄存處也沒有她的名字。」

「所以呢?」我茫然問道。

他看向正前方,目光深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打官司,索要骨灰,不過首先得想辦法證明骨灰在他那裡;二,讓他心甘情願主動交出來。」

我的眼焦有些渙散,「不可以打官司!萬一他狗急跳牆,把骨灰扔掉怎麼辦?」

「那就得想辦法讓他主動交出來……」頓了頓,「有點難度。」

我抖著手指,拿出手機,撥通了那人的號碼。

然後,點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沙發上。

很快,那人就接了電話。

「小野馬,難得啊,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聽得出,他很開心。

可是我非常不開心。

「吾競堯,我媽的骨灰在哪裡?」直呼其名,開門見山。

他似乎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麼又提這件事?」

「你是不是沒有讓她入土為安?」聲音有些抖,剋制不住。

他並未否認,軟著語氣喃哄,「你乖乖聽話,我遲早會讓你知道她在哪裡。」

我握緊雙拳,深呼吸幾次,「你用我媽的骨灰來威脅我,就不怕遭天譴嗎?」

「遭天譴?」他的態度瞬間冷凝,輕哼一聲,「只要能得到你,天打雷劈也無所謂!」

「你這個混蛋——,你怎麼不替好人去死啊——」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扯著嗓子大罵。

因為氣憤,身體哆嗦成一團。

亞叔心疼地抱著我,「玖兒,別這樣,好不好?你得讓情緒穩定下來,太激動會傷身體的……」

電話那端聽見了這邊的聲音,沉聲回道,「二叔,你好好照顧她。」

亞叔的腮幫鼓了鼓,「競堯,這麼做太過分了!你應該把玖兒媽媽的骨灰還給她。」

「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無需二叔操心。你只管照顧好她就行了。」說完,不管不顧地掛了電話。

我還在瑟瑟發抖,悲憤的情緒充滿整個身體。

虧我昨晚還妥協投降,只為換得八個月的寧靜。

誰能想到,那個卑鄙的男人,為了達到不光彩的目的,竟然沒有讓彩姐入土為安!

「媽,你在哪兒啊?媽……」我目光遊離地四處張望,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

「玖兒,玖兒你別這樣……,玖兒……」亞叔抱著我,不停地勸慰。

「亞叔……」我無助地抓住他的胳膊,「亞叔,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他撫著我的面龐,目光堅定,「玖兒,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把母親的骨灰找回來,好不好?」

我彷彿看見了一道曙光,「真的嗎?他能給你嗎?能嗎?」

「能。」他只說了一個字。

就這麼一個字,給了我無盡的力量。

蜷縮在他懷裡,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暖起來。

可是,我心裡的自責卻愈發地沉重。

如果當初我的身體爭氣一點,親自操辦彩姐的後事;

如果當初我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到那個人,讓他帶我去見彩姐;

如果跟那個人有了親暱的關係之後,我能夠問出彩姐骨灰的去處……

如果、如果、如果,可是沒有如果!

我一件事情都沒有做,反而怯懦地逃避了三年多!

而彩姐,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孤零零地被遺棄。

光想著報仇有什麼用!

連母親的身後事都沒有辦好,這是為人子女的恥辱!

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啊……

亞叔說他會幫我找回彩姐的骨灰,可我心裡清楚,這件事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不,我不能一味地依賴他。

彩姐不是託夢讓我靠自己嗎?

好,靠自己!

吾競堯,我就不信你沒有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