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比想象，更糟糕

我沒有住院，只拿夠了兩個月的藥，出去了。

回到易家，易粵難得沒有等我給他洗澡，先睡下了。

我到衛生間裡，鼓足勇氣才看向鏡子。

太害怕一切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剛才回來的路上，我甚至拒絕看一切有一丁點兒反光的東西。

我不敢，沒有勇氣去看。

從小到大，有很多人誇我我這張臉。

說我可愛，說我面板好，說我長得像爸爸，睡說我五官精緻也大氣。

我不在意那些評價，也沒有把皮囊放心上。

只是現在左清要毀我的臉了，我卻如同遭到有滅頂之災。

我難以想象以後我沒臉見人，那我出門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氣。

我需要做多足的心理準備。

在浴室洗完澡，洗完頭髮，吹乾。

卻一直沒照鏡子。

直到再也拖不下去，我才走到鏡子前，看我纏了紗布只露出雙眼的臉。

我抬手，一點點，一點點，繞開紗布。

一圈一圈……

比上學時候要考試之前緊張多了。

這種緊張感幾乎讓我胃痙攣。

繞下來的紗布纏在手上，越來越厚，直到臉上只剩薄薄一層。

紗布比半透明要稍厚，送看到鏡子裡紗布下的面板，有些泛紅色深，和眼睛周圍光滑潔白的面板不同。

沒有勇氣把最後一層再繞下來。

我怕我忍受不了這結果。

但終究……

需要面對！

我真切感覺到紗布被眼淚打溼，也很真實感受到眼淚讓傷口疼。

突然想起，蘇瑜。

她那張臉……

突然很理解，她為什麼性情大變再也沒有理智。

明明那麼優秀的一個人。

咬著牙閉著眼，我把紗布全部取下來扔掉。

雙手按在洗漱臺上，一點點，睜眼。

看到鏡子裡陌生的那張臉，我幾乎要尖叫。

太醜陋了，太醜陋了！

我眼淚簌簌落下，幾乎沒有幾次這麼傷心過。

那些被燒傷的面板，太醜，太醜了！

我抖著手，不敢抬手去摸。

看著我自己的臉，猶如遭受滅頂之災。

再一次，我萌生了放棄生命的想法。

不過，只是一瞬間就被我摁滅了。

該付出代價的是左清，我憑什麼買單。

從始至終我沒有主動傷害過她一星半點。

反而次次都是她步步緊逼。

看夠了，看到死心了，我拿起剛才提進來的藥，慢慢給自己上到臉上。

整個過程我都勸自己，沒關係，這不是我的錯，不要因此自怨自艾。

我沒有一丁點兒錯。

最大的錯，就是曾經太縱容左清，太心軟了。

纏好紗布，我只露出一雙眼睛，收拾好藥品和剛才拆下來的紗布，回到臥室。

剛才我就想過了，從今天起，再也不和易粵睡。

我睡客房，早出晚歸，不和他碰面，不讓他看見。

還好，今天老天爺眷顧我，讓他先睡了，沒看見我的狼狽不堪，我太狼狽了。

在客房，半宿沒睡著。

我只敢平躺著，動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六點，我忍著疼痛起床。

傭人看到我，有些驚訝，卻什麼都沒敢說。

我讓司機帶我出去。

我知道，易粵肯定知道這件事，他沒問我，我也不可能說。

————

我主動去找了白爺爺。

這是上次他找我，讓我有事一定告訴他之後，我第一次找他。

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七點。

他剛晨練結束，正在吃早餐。

聽到我聲音不對，他樂呵呵的。

「丫頭，遇到什麼事了？不著急，來爺爺這裡。」

我驚魂未定，憂慮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沉澱下去。

終於沉下去了。

雖然跟這個白爺爺我沒見過幾次，但是他從能給我一種安全感。

就好像他真的是我爺爺一般。

莫名的，他讓我覺得他很穩定，能讓我信任和依靠。

我讓司機送我到白爺爺給我的地址八百米遠的地方，然後我自己七彎八拐走路過去。

不能讓易粵知道白爺爺的存在。

上次嗓子的事情過後，我為了瞞住易粵，作足了戲。

不能讓別人知道白爺爺的存在。

八百米說近不近，走到白爺爺別墅裡面的時候，有人已經在等著。

他帶我進去。

一進院子我就驚住了。

白老爺子正在院子裡打陀螺。

一半手腕粗細的鞭子，男人腰圍大小直徑的陀螺。

他左手拿著鞭子，猛往陀螺打過去。

左撇子。

「爺爺，吃完早飯，就沒別的事嗎？又開始運動了？」

白爺爺一鞭子打在陀螺上，然後把鞭子遞給旁邊的人。

我知道他年紀很大了，但精神飽滿。

「醫生說，我要多運動，多呼吸新鮮空氣！你來，看看我後院的花草，夠不夠我呼吸新鮮空氣的！」

我：「……」

他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紗布纏著臉，他看不見？

「爺爺，我不是看花來的，我是有事求你……」

「噓……走，看花！」

我只能心裡發緊，跟著他走。

我知道，我這張臉，只有白爺爺能夠拯救。

我現在太害怕，太沒有安全感。

需要一個人替我出主意，需要有人告訴我，我的臉還有救。

女人，雖然不是為了這張臉活著，卻都希望它盡善盡美。

如今我遭此劫難，難受感不比滅頂之災清淺。

可現在，我沒辦法著急。

我只能陪老爺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把他花花綠綠的後花園都轉了個遍，他才帶我一起回到房間內。

「丫頭，我這兒有藥，但是老規矩，你臉好了，也必須纏紗布。」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看著我笑：「你不想知道，易粵知道你被毀容，是什麼反應？他要是知道，這輩子你的臉沒得治，又會怎麼樣？」

「可是，紗布……」

「到一定時間，我會給你模擬面板，你貼在臉上，跟現在無異。」

我沒有心動，也不想這樣。

我性子不是那種有好奇心的，而且心懷期待的那種。

說實話，易粵有什麼反應，我壓根就不在意。

我不想再讓自己的心，受一點點打擊。

「丫頭，治療恢復期間千萬不要見光。」

「好，我明白。只是，你怎麼知道我……」

「哈哈哈，我是個山裡人，但總有人喜歡告訴我奇聞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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