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還要臉，就鬆手

客廳只留了夜燈，他手中香菸的火星太過顯眼。

我換好鞋子進去，裝作沒看到他那般徑直上樓。

誰曾想樓梯走到一半，就被他出聲截斷。

「站住！」

「哈？！」我裝作不知情，「你在啊！」

本來就緊張，臨婚脫逃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況按易粵的脾氣，他不弄死我就已經是大恩大德。

這麼久了，我總算了解，他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而且睚眥必報。

逃婚這麼大的事，我不敢想他會怎麼樣。

掐著我脖子，把我掐個半死？

用菸灰缸把我砸進醫院？

這些畫面，我在回來的路上都想得太多了。

每多想一下，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太可怕了。

我主動回來，就是為了不讓他親自「抓我」回來，那樣後果更嚴重。

「不然我應該在哪裡？」易粵朝我走過來，「應該在姓李的人家來抓你回去？」

他居然知道！

我轉臉，在暗光中看到他走近我。

手裡的煙已經滅了，他還穿著白天那身衣服，面目嚴肅。

「阿粵，你不要跟我計較！」下樓幾步，站在比他高一階的位置，「我錯了，我就是因為領證，所以有點慌了！我……」

「你什麼？」易粵站在比我低一階的樓梯上，仍然比我高一些，但能勉強與我平視，「你用完我，就不履行承諾了？」

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我不過是不想讓左清離我遠點，讓我以後說話硬氣些。

不過是，想一刀斬斷和左清往後的種種可能。

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到現在該是我有得有失的時候，該付出了。

「沒有，我……我肯跟你去領證，我們明天就去！我沒有說話不算數！」

我急得不知所措，又不敢吱聲。

暗光中，易粵的眸色黯淡幾分，他看著我，良久，邁腿上樓，與我擦身而過。

就是生氣了！

毫無疑問！

我趕緊轉身追上去。

剛跑到臥室門口，房門「砰」地一聲被摔上。

小氣！

我愣了半天，這是我認識的易粵？

他怎麼性子變得這樣傲嬌？

以前嚴肅陰鷙客氣疏離，現在……

傲嬌？！

我站在門口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後我揉著太陽穴去了客房。

還好，我這人不擇床，怎麼都能睡得著。

只是睡到半夜，我夢見自己掉進海里，身體在海水中飄蕩。

明明該很冷，卻越來越熱……

掙扎著起床，發現，看到易粵的臉。

他怎麼在我床上？！

我瞪眼推開他，卻被他捉住手。

「你幹什麼！」

他把我的手按到床頭：「誰允許你到這裡來睡的？」

「不是你把房門關了？」

「你不會敲門？」

渣男！

我暗罵一聲，他做了什麼事，自己還希望我求他不成？

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可理喻了。

以前他渣是渣了些，好歹也不是顛倒黑白的人！

現在他連道理都不講了，就是無賴！

「我要臉，不懂窮追不捨，你都把我關外面了，我為什麼還要敲門！」我也不是故意要賭氣，但是我才不想在他面前顯得沒出息。

憑什麼那麼軟骨頭！

「是麼？」易粵把我抱緊，「你是說，我不要臉？」

「我沒有！」我驚出一身汗，我才不敢反駁他，這麼恐怖的事，誰要跟他開玩笑了？

「來！」

「什麼？」

「就算只有百分之二十可能，我也努力一下。」

「喂……我……我……我不……唔……」

————

他好像是變了一個人，我也不確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變得又像那兩年的時候那樣，不那麼可怕，不那麼冷漠，不那麼恨我。

甚至，更溫柔。

易粵的溫柔，從他和左清訂婚那天起，我就沒有奢望得到過。

現在突然擁有了，即便有些不真實，但我還是有一絲滿足。

雲散月明，易粵替我把被子蓋好。

「你剛才說，天亮去領證？」

「隨便。」

「認真地？」

「你有病還是我有病？你能不能放過我？」

「你求我！」易粵的額頭抵在我後背，「我都不放。」

我：「……」

「左小。」

「怎麼？」

「我都沒計較你有過別的男人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意思，還是他吃虧了？

「知道了！結就事！」

結果，第二天，我被易粵放鴿子了。

我睡醒就沒看到他，但快十點的時候，接到他的電話，讓我去民政局，在那裡碰面。

我本來不想搭理，但這畢竟是早晚的事。

我不能真的等我懷孕了，再求著他給我一個名分。

心裡，還一直記掛著我子宮壁薄的事，一直沒想明白，計劃著過段日子，換一家醫院重新檢查。

在民政局外面等了又等，沒等到易粵。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攜手進出的夫妻，孤零零地。

心裡不是沒有失落的，儘管我比誰都清楚易粵不愛我。

可是是他要跟我結婚的，現在這算什麼把我一個人晾在民政局門口。

算什麼啊？

我搓著手，越等越失落。

我給易粵打了電話，他關機了。

玩兒我是麼？

上午十點半，到下午四點。

中途我就在隔壁麵館吃了碗麵。

晚上我再吃麵的時候，忽然就意識到我也太實在了。

被易粵這樣放鴿子，都還是在等他來。

回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對一對的情侶，他們都趕不上易粵有錢，但是他們比易粵幸福多了。

他們臉上的幸福，是發自內心的。

我從來沒有過。

哪怕，今天易粵來。

我也不會有這樣的笑容。

吃碗麵正準備結賬，易粵打電話過來。

我看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愣這，眼睜睜看螢幕熄滅。

很快，他再次打過來，我按了關機鍵。

為什麼我就是不長記性。

結賬出去，隔壁就是民政局。

我一眼就看到靠著車抽菸，另一隻手捏著手機的易粵。

他臉色陰沉得像臉會有狂風暴雨。

而我現在卻不想再搭理他。

我往反方向走，不想被他瞧見。

卻不料，還是被他一把抓住手。

「你去哪裡！」他聲音沙啞得可怕。

我沒有轉身「易粵，如果你還要臉，就鬆手，這裡是大街上，我不想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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