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塵歸塵，土歸土

塵歸塵土歸土。

或許就是得做出一定犧牲，才可以算數。

我閉著眼，想往岸上游，可是四肢沒辦法用力，我只能跟著水流，一點點沉溺，飄動。

眼睛不敢睜開，嘴裡被灌了越來越多的水……

我要死了嗎？

也行，可以去找爸爸了。

他才是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不管他對別人做了什麼，他無愧於我。

————

怎麼，海水裡也會有消毒液的味道？

頭重腳輕，太陽穴崩得要命。

為什麼我還暈乎乎的？

我還有知覺，沒死？

緩緩睜眼，我在室內……

醫院病房？！

我想晃頭，太陽穴卻痛得要命。

伸手按住，不敢用力揉。

「姑奶奶，你這身體素質，還敢跳海？」

聞聲我愣了一下，看到馬兒正靠著牆吃蘋果。

「看什麼？這蘋果是你的，但你現在也不能吃啊！」

我沒理他，嗓子裡像還有一把沙子沒吐乾淨。

「奶奶，以前吧，我覺得你挺沒勁的，就指著男人活，還騙我們家晨哥感情。現在吧，我覺得你也不是那麼糟糕。至少……你特麼敢跳海？！命都不要了啊？」

馬兒說的話，我消化了半天。

我不是不要命，是別人不想我過得好。

別人……

易粵？！

易粵呢？

他把我救上來的麼？還是……

那他人呢？

我張著嘴，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腦子裡對易粵最後等我印象是他在郵輪上對我步步緊逼。

而我真的不想被迫成為一個特別被動的人。

所以我選擇了主動棄權。

放棄這段爭端。

「奶奶，你知不知道晨哥知道你跳海了，騎著機車去機場，命都不要了。我第一次見他哭成這樣……你真的有本事，也夠種。」

我還是，沒有任何知覺。

表情一點點，一點點，化開。

感覺面部肌肉已經「死」了一般。

誰救我的？

馬兒著急了，三五下把蘋果啃完扔掉，過來朝我吼。

「聾了還是啞巴了？」

「付景晨，他人呢？」我嘴脣乾到起皮，閉合的時候都有些痛。

又痛又幹。

我眼睛卻一點點溼潤。

馬兒把眼睛瞥開：「他情緒失控……我讓護士給他餵了安眠藥。」

眼淚瞬間滾落。

很痛……

本來跳進海里，眼睛被水壓衝擊，又進了海水，有些傷了。

現在突然流眼淚，眼睛痛得要命。

「你們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醫院？」

「那不然你還指望我們跳海撈你？」馬兒真是一點都不喜歡我，我知道。

因為我這樣的人，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只會讓付景晨難過，只會給他添麻煩，只會……

讓自己崩潰。

「行了，別哭了，奶奶，你也是個真性情的人，掉什麼眼淚啊，自己麻溜安安靜靜待著就是了。別給晨哥搞事情。他最近剛開始幹大事，分不得心。」

馬兒對付景晨是巴心巴肝沒得說，他罵我幾句，也是因為氣不過付景晨不爭氣。

「馬兒……他現在睡哪裡？」太陽穴痛得快要炸了，卻忍著下了床。

身上穿著病號服，大得要命。

馬兒見我站不太穩，冷嗤一聲過來拉住我胳膊，翻了個白眼。

「我帶你去。」

醫院走廊的人都走得緩慢，偶爾有小跑的護士，手裡拿著病歷或者藥。

我像個紙片人，輕飄飄的。

馬兒把我拉進旁邊第三個病房。

付景晨還在睡，他眉頭皺著，睡得不安穩。

他是個心大的人，可我讓他揪心憂慮。

我真不是個東西。

「他還有多久能醒？」

「就這一會兒吧！」馬兒看了眼時間。

「嗯，我在這兒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我也沒事了，你安心。」

馬兒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是嚥下了。

其實我沒有特別不舒服，就是累，渾身都沒有力氣的那種累。

我趴在付景晨旁邊，想取暖。

可能真的累吧，趴睡著了。

感覺有人抖著手摸我頭髮的時候，我以為是易粵，猛然驚醒。

付景晨一把將我拉住，重新按回他懷裡。

「我差點就失去你了，你怎麼這麼傻，你要我這輩子都飽受折磨嗎？」

付景晨說完又笑起來。

「不過這下，你該屬於我了吧？嗯？」

他怎麼，就不懂放棄呢？

若我是他，撞了南牆，肯定不會執著，立馬掉頭就走。

可是他怎麼摳不知悔改，非要把牆撞倒才甘心？

還是非要頭破血流？

「小小……」

「好，你都睡醒了，就起來，我們回去，一起生活。」

我沒有朋友，姐姐也不是一路人，幸好有付景晨。

「你確定嗎？要回A市？」付景晨問我。

不回去又去哪裡呢？

我不在意那裡有誰，我只要自己的生活。

易粵和我的賬已經清了，我不需要顧慮那麼多。

他要我的命，我已經賠了，我不再欠他。

我也問心無愧。

「也好，我公司開始起步了，正需要人幫忙。我從小沒念過什麼書，不懂英文，你英文OK嗎？」

我愣了愣，我上學只到高中畢業，高中的時候因為幾乎滿分，可是高中水平的英文能夠用什麼？

「會一點點，可能……」

「沒事，咱報個商務英語，一起學習。」付景晨絕對不會給我難堪，絕對不會像易粵那樣羞辱我。

「你要會英語的人做什麼？倒不如直接去招一個來。」

「可別，我又不著急拓展外貿市場，你怕什麼。先主戰國內！所以給你半年時間學習學習，不要求你有多厲害，可以？」

我看著付景晨認真的樣子，發現他真的會閃光。

剛認識他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出他是這麼個寶藏？

我噘嘴想了半天，然後突然笑起來。

付景晨一把拍在我腦門兒上：「不許笑！」

我眉眼都笑彎了，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或許就是放下了吧。

易粵這個人，永遠在我記憶中了。

他永遠都不會再影響到我，真的很開心。

付景晨見我笑，也開心起來。

「妞，護士說，幫你換衣服的時候，你背後的紋身有點發炎，不過問題不大。你什麼時候有興趣紋身了？」

我的笑頓時僵住，我都忘了這事了。

易粵在我後肩，弄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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