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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行啊,膽子變大了

只要打聽下,就能知道這溫家二小姐是個毫無地位可言,十八歲以後才被溫家人找回來,至於先前到底在什麼地方,亦是沒人清楚。

「阿姨,我從小和庭東在一起長大,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你也不清楚嗎?」

溫淺對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依舊尊稱一聲阿姨,她有記憶起,就是在福利院裡,身邊就有顧庭東,時光深處那個清秀俊朗的少年,佔據了她大半個過去。

而那時,關棠生了顧庭東卻把他丟在福利院裡,只有隔上兩三個月才會去看一次,而那時候福利院裡的孩子還會羨慕顧庭東,有善良的阿姨願意給他送東西。

關棠欲言又止。

有話即將脫口而出,又生生不動聲色的地嚥下。

最終只是平靜說:「淺淺,算了。你和庭東畢竟已經不是一路人,你有你的未來,他也有自己喜歡的人,既然斷就斷的乾淨些。」

「好,那我們今天就當沒見過。」

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溫淺又從自己的包裡把那鑰匙拿出來。

「阿姨,這個東西你替我還給他,再替我帶一句話,祝他新婚快樂。」

關棠點了點頭,她離開之前,又轉身看了眼坐在原位沒有動的溫淺。

還記得那時候十來歲的小丫頭,在她把庭東接走的那天,小手攥著她的衣服,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晶亮,用著清脆的聲音問她——

『阿姨,你是庭東的媽媽嗎?以後等我長大了,我可以嫁給庭東嗎?』

一晃經年而過,可就這樣一句童言稚語,現在想來只餘下一陣唏噓。

……

醫院的病房裡,只有關棠和顧庭東兩個人在。

「我來的時候見到了淺淺,順便和她說了兩句話。」

顧庭東倒水的動作明顯的僵硬了一瞬,饒是如此,他亦是端著鎮靜走回母親身邊,把溫水放在她手邊。

沉了沉聲問:「你們說了什麼?」

「倒也沒什麼,她託我把這個東西還給我,順便讓我帶一句話給你。」關棠拿出鑰匙,放在茶几上。

男人的眉心微微擰著,脫口而出道:「什麼話?」

關棠優雅的挽脣,「她說祝你新婚快樂。」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聽著怎麼就這麼刺耳。

一個多月前,他們都快要訂婚了。

關棠看著他這幅神色,知子莫若母,外人不知道,她怎麼會不清楚?

她放硬了語氣說:「庭東,路是你自己選的,到現在你還看不清楚嗎?你要是在和她有什麼牽扯不清的,最終受到傷害的也不過是她而已!」

顧庭東不語,只覺得這氛圍沉悶的異常。

「你送她房子,以為這就是真的在幫她?就算把房子放在別人的名下再過戶給她,江家吃素嗎?」關棠有些恨鐵不成鋼。

顧庭東微微閉了閉眼睛,淡淡開腔,「媽,我做的事情和她無關。」

溫淺,曾經的,他的阿願。

「什麼和她無關,這一次的事情難道不是因她而起?庭東,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關棠這話已然帶上了嚴厲。

「媽!不要說了,那些事情我們爛在肚子裡就好。」

顧庭東的眸子裡有微紅之色,他抵著自己的胸口,轉身走至窗邊,立刻從口袋裡找出噴劑。

「怎麼了,是不是又難受了?」關棠立刻跟上去,眸子滿是緊張之色。

有些人,一旦提及就像這長在心裡潰爛的傷口,翻攪著,不得安好。

顧庭東找了個藉口讓關棠離開,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才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顧先生,收養手續是要經過道道法律程序的,這很奇怪,福利院裡的那些手續都已經被人為銷燬,當初經手的院長也早就退休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就好像那幾年的事情憑空消失了一樣。」

顧庭東不是沒去查過,只是可怕的是,連溫淺所念的高中,有關她的一切,都已經被悄然改動。

她十三歲到十八歲那幾年,就像完全不存在似的。

「還有您給我的那個地址,幾經周折查出來了,產權屬於錦城霍家。」

「錦城霍家?」

電話那頭的男人恭敬地說:「是的顧先生,那地方自五年前開始閒置,但是要查的話並不難。」

「好,麻煩你了,阿衍,你叫我顧先生聽著很怪,還是叫我庭東吧。」

祁衍沉默了一瞬,嘆息般說:「庭東,你想查的到底是什麼?你這樣藏著掖著,查到的也只有零星半點罷了。阿願被人收養的那幾年,奇怪得很,你和她關係這麼好,難道她也沒和你提起過?」

忽然之間,祁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關係好的僅僅是以前,現在這算哪門子的好?

「關於錦城的霍家,一個長女,兩個兒子,據說確實有一個五歲多的小男孩在家宴上出現,只不過到底是什麼身份沒人知道。更何況,錦城也沒有一個人敢說霍家的閒話。」

顧庭東的目光落在遠處,聲線低沉:「阿衍,這件事情千萬保密。」

「好,放心吧。當初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現在早就不知道被人弄死在哪個角落了。」

更何況,當初他們三個人,算是一起長大的。

只是那時的溫淺還不叫溫淺,她有另外一個好聽的名字,現如今還知道的就只有些為數不多的人。

錦城霍家。

顧庭東掛完電話之後腦海中迴盪的一直都是這幾個字,錦城霍家。

收養她的那一家人,姓霍。

巧合這東西不過是因為出現的少,才被稱之為巧合。

可如今看來,這巧合的未免太諷刺了些。

……

恰逢是週六的日子,霍聿深按照規矩要去外公江老面前露個臉。

然而一進江家,就聽聞二樓的書房前有激烈的爭吵。

「舅媽,這怎麼了?」霍聿深看見心急如焚在外面徘徊的秦臻女士,隨口便是這樣一問。

「時初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倔性子,她要和顧家那個小子好,我們也不說她什麼,老爺子和她爸那邊安穩這點來就成了,結果今天這丫頭……唉。」

顧庭東是個私生子出生,相比於江家,本就是他高攀了。

「今天怎麼?吵著要嫁人?」霍聿深不動聲色的地挑眉問。

秦臻又急又氣,「這丫頭現在說什麼也要把訂婚的時間定下來,說如果不答應,她就絕食。」

這越是有聲望的人家,越是在意這些門第觀念。

霍聿深勾了勾脣,狹長的鳳眸內平靜無瀾,語氣隨意,「我看她那心上人挺好的,前段時間遇上個車禍,要不是顧家那小子護著,時初哪能一點不遭罪?」

秦臻面露難色,樓上的書房裡傳來什麼東西被砸碎的聲音,她心急地想上去看看,遂轉身對著霍聿深說:「今天怕是這頓晚飯也吃不成了,要不你等老爺子氣消了再來吧?」

「那行,我改天再來。」霍聿深往樓上看了眼。

霍聿深回到家,已是晚上十點。

傭人接過他手裡的外套掛起來。

「溫淺呢?」他往周圍看了眼,並沒有見到早就應該回來的人。

傭人面上露出了些猶豫之色,隨後說道:「溫小姐還沒回來。」

霍聿深抬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還真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他並不有多大在意。

在霍聿深看來,溫淺不可能有這個膽子不回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

夜色已深,還是沒有等到應該回來的人。

不耐煩之下,霍聿深撥通了一個電話,得到的卻是提示關機。

行啊,膽子變大了。

……

溫淺在那咖啡店裡一直從下午待到了人家打烊,她感覺只是趴在桌子上出了會兒神,卻沒想到那一睜眼天色就暗了下來。

等她打車回到半山別墅,時間已是深夜。

一進別墅裡,她就覺得氣氛不大對勁。

說不上來的一陣壓抑。

抬眼間,看到霍聿深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俊朗深邃的面容平靜無瀾,可越是這樣,她心裡就是莫名的慌張。

「霍先生。」

男人並不迴應她,而是走到酒櫃前開了瓶酒給自己倒上,微晃著酒杯時,他抬起眼輕瞥她一眼。

「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四十。」溫淺規矩的回答。

「和誰講話能講這麼久?」他的聲線平靜,卻在一點點轉涼。

「一個長輩,不過沒講多久。」

男人輕聲嘲諷道:「和舊愛的母親,倒是不知道有什麼共同話題。」

酒杯與大理石吧檯接觸的聲響不輕不重地傳進她耳朵裡,溫淺心裡驚了一下,她知道,大概這個男人是在生氣了。

她沒忙著解釋,而是先道歉,「抱歉霍先生,今天是週六,所以我在外面的時間長了些,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溫淺看著他不為所動,只能慢慢走至他面前,從他手裡拿起酒杯。

上一次惹了他,是這樣的道歉方式。

這一次……

也許是溫淺自己想喝。

「等等。」霍聿深輕掀著眸子看她,眼睛裡面沉著薄薄怒意,「你不是酒精過敏嗎?」

溫淺笑的很淡,「我只要記著吃藥就行。」

言罷,她就著他喝過的杯子,一口飲盡杯中的液體。

烈酒入喉,嗆得她難受的咳了起來。

放下杯子之後她又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酒瓶,霍聿深微眯著眸子,手一揮砰的一聲酒瓶從吧檯上重重摔碎在地上,滿地酒香。

這一回來就是這樣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還能是因為什麼?

「溫淺。」他不輕不重地念著她的名字,眸子裡面簇著隱隱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