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他的好

今年的聖誕節，盛淮寧沒有買現成的聖誕樹回來，而是買了材料，和盛煜一起花了一天的時間組裝。

聖誕樹被父子兩個安放在廊廳的門口，一進門，就能看到。

聖誕樹上除了掛著各式各樣的禮物之外，還掛著一隻怪異的兔子。

兔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嘴裡面叼著煙，頭戴墨鏡，大金鍊子，典型的暴力兔。

盛煜笑嘻嘻地問文涼，「媽咪，這兔子是不是很可愛？」

文涼無奈，這兔子都快要長成怪物了，「哪裡可愛？」

「總之就是很可愛」

盛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很喜歡這隻兔子。

文棟帶著小女兒小婉來家裡做客，小婉一眼就看到了聖誕樹上掛著的這隻特立獨行的兔子。

她的身高跟掛兔子的位置大致齊名，踮起腳，趔趄著身子一直要去把兔子拿下來。

文涼看到，幫她將兔子拿下來。

小婉對這隻怪異的兔子愛不釋手，臨走之前依依不捨，「小姨，我喜歡它」

「那就把它送給你了」

文涼爽快地說，「小婉這麼可愛，別被兔兔嚇哭了才好」

「有媽咪在」

小婉扯著文棟的衣襟，奶聲奶氣說道，「兔兔欺負小婉，有媽咪可以打兔兔」

文涼大笑，跟文棟開玩笑，「阿姐，你這女兒看來是不傻，知道你會一直保護她呢」

送文棟和小婉離開。

沒多久，盛煜就放學回來了。

他先繞著聖誕樹轉一圈，急急忙忙的上樓，沒過一會兒，又匆匆跑下來，指著聖誕樹問文涼，「媽咪，我的兔子呢？」

「哦，今天你棟姨和小婉妹妹來……」

她還沒說完，盛煜就意識到了什麼。

男孩子的臉色陰沉下來，「所以你把兔子送給小婉妹妹了？」

「嗯」

文涼點頭，看兒子的表情似乎是不太對，便說，「如果你真的喜歡的話，媽咪再去陪你買一個好不好？」

「不用了」

盛煜揮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就送給小婉妹妹吧，我一點也不在乎」

到晚上，盛淮寧回來，又問文涼，「你把那隻兔子送人了？」

「嗯？」

這麼一點小事，文涼以為盛淮寧不會知道，很是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

盛淮寧冷笑，傾身壓下來，卻一點都不親密，而是壓迫感十足，「因為煜兒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把他最喜歡的兔子送人了……」

文涼聽他這麼說，心裡面略有些不舒服，「什麼嘛，他怎麼不自己跟我說」

「你該知道你兒子是哪種人」

盛淮寧冷著臉，「他從來都不會讓你為難」

文涼聽他話語裡帶著的嘲諷的語氣，一股無名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你什麼意思？是說我總是讓阿彥為難嗎？」

「你自己知道就好」

「……」

文涼覺得委屈，「可是阿彥並沒有告訴我說，這兔子對他很重要……」

她話剛說完，就想起前幾天她跟盛煜之間的對話，盛煜那時候還告訴她，他很喜歡這隻兔子。

「說不下去了？」

盛淮寧看她的神態，「文涼，我不懂你為什麼總說你母親自私，而你絕不會重蹈覆撤，成為像她一樣的人，可如今的事實是，你跟你的母親一……」

「別說了！」

文涼打斷他，「為什麼阿彥什麼都告訴你，卻什麼都不告訴我？」

「你覺得呢？」

盛淮寧繼續冷笑，「你有一分鐘是真正地在乎過他嗎？」

這話說的其實太過了。

文涼是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是在對待盛煜這件事情上，她一定是個無可厚非的好媽媽，這一點，盛淮寧也清楚。

眼看著文涼一張臉從茫然轉向痛苦，盛淮寧才意識到自己語氣說的太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已經晚了。

文涼的眼淚順著眼眶悄無聲息的滑落，她沒有在哭，卻抑制不住的流淚。

一把將眼淚擦掉，文涼問到，「盛淮寧，我問你，這隻兔子到底代表著什麼？」

「這原本是一隻粉色的小兔，現在的樣子，是盛煜幫她改的……他跟我說，希望你就像這隻兔子一樣，讓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負你」

「所以他把兔子改成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是」

文涼失笑，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苦澀的是她沒有顧及兒子的想法。

甜蜜的是兒子事實上非常的關係她。

文涼下定決心，她穿衣服要出門，「我去把兔子要回來」

她說。

盛淮寧卻攔住她，「現在天色很晚，前面又在修路」

「我知道，但是我要去拿回阿彥和我的兔子」

文涼仰著頭看盛淮寧，某一瞬間，盛淮寧在她眼睛裡面，看到了尚未散去的天真和勇敢。

那才是，真正的屬於文涼的東西。

盛淮寧心中一陣唏噓，「我陪你去」

「我不需要你陪」

文涼倔強的說，「那是我和阿彥的兔子，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盛淮寧最終還是放她走。

文涼一個人開車，慢吞吞地往文棟家裡面開。

盛淮寧到底是不放心，文涼還沒走幾分鐘，他就已後悔，趕忙開了一輛車，跟在她身後。

文涼是直到快到文棟家裡，才發現身後跟著的那輛「小尾巴」。

她根本不需要猜，就知道是盛淮寧在跟著自己。

有時候她真的不明白盛淮寧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他卻偏偏要選擇出力不討好的那個。

文涼把車停下。

身後盛淮寧也將車停下。

文涼下車，徑直走到身後那輛車的駕駛位旁邊，敲車窗，「盛淮寧，你有病啊？」

車窗緩緩降落，盛淮寧絲毫沒有被識破的尷尬，「只是怕你不安全」

「我都說我會注意……」

文涼從前覺得盛淮寧絕頂聰明，可是，她現在發現了，盛淮寧哪裡是絕頂聰明，分明就是絕頂傻瓜。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再多爭取下，跟我一起？」

「怕你會生氣」

盛淮寧說，「保持一定的距離，也許對你我來說，都有好處」

「……」

文涼吐槽無力，她竟然沒想到，盛淮寧還有這種「覺悟」，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可真行」

文涼「呵呵」道，「那你就繼續跟著吧」

文涼到文棟那裡，小婉已經睡著。

她向文棟說明來意，文棟自然是將那個兔子還給她，「下次不要再把兒子的東西隨便送人了再，知不知道？」

文棟教訓文涼，「盛煜慢慢會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別再把他當作小孩子」

「我知道了阿姐」

文涼答應道，「我這次回去一定認真反思」

她帶著兔子回去。

盛淮寧仍然開車跟在她身後。

街上的行人漸少，店鋪關門，城市的燈光也漸漸暗了下來。

但是一想到，盛淮寧就在自己的身後，那種城市的寂靜帶來的寥落感不過只出現在文涼腦海中一瞬間，就已煙消雲散。

反而，有種很溫暖、很安心的感受，她知道，這些，都是盛淮寧帶給她的。

回到棠悅灣。

盛煜已經睡下。

文涼本想把兔子悄悄放到盛煜床邊去。還是盛淮寧提醒，最好是把兔子重新掛回聖誕樹原有的位置。

文涼覺得這個提議非常棒，於是照做。

她難得誇盛淮寧，「看來有些時候你還是很有用的」

盛淮寧哼笑，「我更有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

他彎下腰來，「不過時間還很長，你還有很多的機會來了解清楚，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唔」

他離得近，文涼很難不覺得尷尬。

盛淮寧將她的侷促盡收眼底，「我覺得我還有義務再次提醒你，我們依然是夫妻……」

「什、什麼啊」

文涼害怕他說什麼「驚悚」的話，連說話都變得結巴。

「沒什麼」

盛淮寧不想再逗她，「睡覺吧，晚安，老婆」

他依然去睡書房，就像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做到的那樣。

文涼也回房間睡覺，翻來覆去，腦海中過電影似的，回憶著她與盛淮寧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

想著想著，倒是想起盛淮寧的許多好來。

比如盛淮寧會在打雷的下雨夜將她抱緊在懷裡，告訴她不用怕，自己在。

比如盛淮寧會包容她的許多小缺點，即使有時她壞脾氣朝他發作，他也沒事人一樣。

再比如，盛淮寧會在她每一年、和盛煜每一年生日以及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紀念日的時候，送給她許許多多的禮物，有玫瑰，有珠寶，但除了這些俗氣的東西，還有許多，是依照著文涼的喜好淘來的小玩意兒。

可以說，盛淮寧對文涼，是真的用在用心和下功夫了的。

甚至，盛淮寧還特別會維護自己。

文涼記得有一次，她陪盛淮寧去參加某個晚宴，晚宴現場，有幾個名媛貴婦聚在一起說，「就這種三流貨色，也不知盛少看中她什麼」。

她那時正好與盛淮寧走過。

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想去理會，誰知，盛淮寧卻帶著她徑直走到那群女人身邊，「那麼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們這群人又是幾流貨色，輪得到你們來評判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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