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幼兒園跨年晚會

與安德烈斯教授的再會，如同是一把火焰在文涼心中點燃。

安德烈斯教授惋惜她很有天賦，不應該放棄畫畫。

她說，「老安，可是人生就是如此，你有些時候不得不放棄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這並不矛盾」

安德烈斯教授用那雙湛藍的藍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她，「而只在於你想不想做」

文涼開始頻繁的出入醫院。

有時中午吃飯的空檔，她也要去醫院看一眼安德烈斯教授。

她在彌補，這些年因為卑怯而沒有早點去探望她敬重的「老安」。

安德烈斯教授對自己的病情瞭如指掌，他並不像一般病人那樣悲慼，反而有種超脫的豁達。

他大多數時候都要依靠嗎啡止痛，而疼痛被暫時抑制住，他便開始作畫，有時畫油畫，有時畫花鳥山水。

他將西方傳統繪畫的豐富色調，融入到古典繪畫的雅韻之中，看他畫竹，畫梅，畫窗邊生長的吊蘭，還有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是一種美的享受。

有時文涼會幫他勾線，有時會按照他的需求幫忙調色，但更多時候，她只站在安德烈斯教授身邊，靜靜看他作畫，歲月風和，時光就這樣悄然遠走。

安德烈斯教授死於12月的聖誕前夕。

本來前一天，文涼跟他約定好，要去海港公園走走。

她到病房，發現安德烈斯教授人已經不在。

去問護士，護士告訴她，是深夜發生的事情，安德烈斯教授病情急劇惡化，搶救也沒能將他重新拉回來。

「老師……」

文涼麵對著擺放依舊卻倍覺空蕩蕩的病房喃喃自語，「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下一次，能做您最驕傲的學生」

而不是如現在，情深緣淺，匆匆別離。

安德烈斯教授並未結婚，也沒有孩子。

他的葬禮是由學校臨時成立的治喪委員會組織的，大多數被他教過的學生都自發前來。

那天天空陰沉，無數學生站在陰霾的天空下，聽神父念著悼詞，不覺淚流滿面。

文涼仍舊與七七一起。

在這一天，她們遇到了許多許久都未曾謀面的同班同學。

她們有的也公開辱罵過文涼，有的也起鬨說過要文涼自動退學，不要玷汙了班級的名聲。

然而時過境遷，他們每一個都像是失去了記憶一般。

他們忘記了對文涼做過的那些事，也忘記了自己曾經的醜陋，看到文涼，甚至還如舊友一般的打招呼，「好久沒見你啊，這幾年大家同學聚會還總提起你呢……」

文涼只笑笑，不衝這些人甩臉色已經是她最大限度的斯文和剋制。

楚明凡及沈妍姝也來了。

他們夫妻兩個手挽著手，不管心裡如何，起碼面上恩愛依舊。

楚明凡為沈妍姝擦拭眼淚，看上去情深意重。

七七暗暗跟文涼吐槽，「他們兩個人還真是會演戲」

「說不定不是演的呢？」

「那也是表演型人格……」

正說著，楚明凡與沈妍姝已經走過來。

「小文」

沈妍姝先說，「沒想到你也會來……畢竟安德烈斯教授也沒有教你太久，還以為你對他根本沒感情」

她話中有話，表裡表氣。

文涼直接跟她冷臉，「老安是做了你們四年的老師不假，可說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們這些庸俗之輩叫什麼名字」

「你什麼意思？」

沈妍姝橫眉倒豎，「說的好像安德烈斯教授特別看重你一樣」

七七在一旁幫腔，「安德烈斯教授是很看重文涼，他還幫文涼寫了推薦信，要把她介紹到P大」

眾所周知，P大向來以藝術專業見長，尤其是美術相關的專業，更是在各大院校裡獨領風騷。

沈妍姝臉上現出一絲妒恨，「有本事真的去上P大再說」

全程，楚明凡都沒有發出聲音。

直到沈妍姝怒氣衝衝地朝他吼，「你還只能在那裡幹什麼，走啊！」

楚明凡才輕輕地「嗯」上一聲。

「看來楚明凡的日子也不好過」

七七說，「這都是報應，叫他當年拋棄你」

「誰說不是呢？」

文涼望著楚明凡的背影唏噓。

如果楚明凡不是認識了妍姝，也許她與盛淮寧也不可能會相識。

那麼後來的這一切，大約都不會發生。

如果真是那樣，她與楚明凡的生活又是什麼樣呢？

大約會如世界上最平凡的夫妻一樣，柴米油鹽，磕磕絆絆，但是也會生兒育女，就這麼相諧度過波瀾不驚的一生。

「不過幸好是沈妍姝沒眼光搶走他」

七七又說，「不然你哪裡能得到盛淮寧對抗全世界也要跟你在一起的堅定不渝呢？」

「沒那麼誇張啦」

文涼擺擺手，開玩笑，「本來也是他自己惹出來的事」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在文涼心裡，盛淮寧對她的這份感情，比世界上最大的鑽石都要珍貴。

馬上就要迎來新年。

盛淮寧的工作卻以往都更要忙碌一些。

幼兒園要舉辦跨年晚會，老師要求孩子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席。

和彥和妙妙有一個共同的詩朗誦節目，他那天回到家，興高采烈地說要文涼與盛淮寧一起去看他演出。

他理所應當的認為，爸爸和媽媽都應該出現在現場。

等晚上盛淮寧回來，文涼把事情告訴盛淮寧，期許地看著他，「你那天會有時間嗎？」

盛淮寧抱歉地說，「不一定，但我會盡量騰出時間來」

「和彥很希望我們可以一起出現」

文涼靠在他懷裡，「好像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參加正式的節目，有爸爸媽媽的共同陪伴」

盛淮寧問她，「那以前呢？宋錦安不與你一起去？」

「是我不讓他去的」

文涼說，「雖然他對和彥很好……但是總歸，和彥的爸爸並不是他，我不想讓和彥對他產生太多的依賴」

因為她心裡總想著，有一天是一定要與宋錦安分開的。

所以謹慎地，限制著他與和彥之間的相處。

「為什麼那時候不考慮跟宋錦安在一起？他也不錯，不是嗎？」

盛淮寧故意問到。

「他是很不錯，但我傻嘛」

文涼笑著，「總在幻想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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