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外婆來了

文涼回到住處的時候，和彥已經睡下。

他跟小樂玩的投緣，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文涼去看一眼，確認兩人都睡得香甜，才回自己房間去。

剛要關上門，文棟便隨著進來。

「今天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朋友」

文涼刪繁就簡。

「我可不信」

文棟臉上寫滿了八卦，「從前的戀人，還是新交往的物件？」

「都不是」

文涼笑著搖頭，「八字都還沒一撇」

「有時候真羨慕你」

文棟感嘆，「可以活的這樣瀟灑快意，離婚之後，也可以迅速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不像我，傷筋動骨……怕是這輩子都不夠時間癒合」

「怎麼會呢阿姐」

文涼靠著她坐下來，「你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也會遇到很好很好的人」

「但願如此」

文棟聳聳肩，「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媽咪今天打了電話給我，告訴我她明天要過來」

「不是吧」

文涼捂住臉，她並不是很想見自己這位生母，「要不然我先帶和彥出去住」

文棟挽住她的手臂，「別忘了我為什麼叫你回來陪我，不要在關鍵時刻臨陣脫逃」

「好吧」

文涼勉為其難的答應。

「你猜媽咪見面會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就是那些很老套的，夫妻哪裡有不吵架的，離婚對不起孩子等等咯」

文涼都能想出來陸可茹女士會是怎樣的聲情並茂，「總而言之呢，聽她教誨還不如去聽傳教士」

「其實我覺得媽咪也很可憐」

文棟比文涼大七歲，當年父母離婚的時候，她已經十一歲，因而比文涼的記憶要更加清晰，「她一輩子都活在三從四德的觀念裡，你不知道，當年為生男孩子，她吃了多少苦，喝了多少藥……」

文涼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她將我生下來，才會那麼討厭我，因為我才是斷送掉她婚姻的元凶」

「阿涼……」

文棟神色複雜地看著文涼，伸出手將自己的妹妹抱進懷裡，「我很抱歉，那個時候，我有希望爸爸將你也一同帶走……

可是媽咪說，你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我和爸爸都以為，她會對你好」

其實不是的。

最初的時候，陸可茹的確對她很好。

她從父親那裡分到一大筆撫養費，生活甚至比做文太太的時候過的更加闊綽。

她帶文涼去逛恆隆、久光，一雙鞋子幾千塊，只要文涼喜歡，她眼睛不眨就買給她，她說，「媽媽的親親小寶貝，媽媽會永遠愛你」

直到她所有的錢都被男人騙掉。

她們只能退掉漂亮的大房子，搬去狹窄的里弄，逼仄陰暗的房間，天花板上結著蛛網，四壁斑駁，地板上還會不時有黑色的蟑螂出沒。

陸可茹自此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她不再給文涼買漂亮的衣服和鞋子，甚至連扎頭髮用的花繩她都嫌棄文涼用的費。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哪裡用貧賤夫妻，即便是貧賤母女，也事事都哀鳴。

陸可茹到超市做收銀員，一天八個小時，每個月能領到3000塊的收入，一千塊用來交房租，剩下的兩千塊，用來在藍港這樣物價奇高的大都市裡維繫母女兩個的生活。

陸可茹後來又遇到了許許多多的男人，他們有的富有，有的會哄她開心，但他們統一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嫌棄文涼。

於是文涼成了陸可茹的拖油瓶，她把對生活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

與丈夫感情不順，離婚是因為文涼；

被男人騙也是因為文涼；

每天要辛苦工作是因為文涼；

自己無法再嫁更是因為文涼；

……

總之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在文涼身上找到關聯點，她無法改變自己的生活，但她卻可以怨怪自己的女兒！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自己才會落到今時今日的田地！

「我從沒怪過她」

文涼對文棟說，「她只是不夠愛我，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

第二日一早，客廳裡便傳來陸可茹中氣十足的喊聲，「阿棟、阿涼，媽咪來看你們啦」

文涼從房間裡出來，正好遇到文棟，兩人擺出同款「受不了」的表情，默契地對視一眼，往樓下走去。

陸可茹除了她自己，還帶來了滿滿幾大箱的行李。

她正指揮著搬家工人把行李往房間裡面搬。

文棟先問，「媽咪，這是怎麼回事？」

「乖女兒回來，媽咪自然是要陪你一起住呀」

陸可茹挽住文棟的手臂，「你都不知道媽咪有多想你」

文涼在一旁聽得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她向來知道陸可茹喜歡文棟比自己多，因而也沒什麼感覺，只問，「那弗蘭德叔叔呢，你不是跟他分開一天就如隔三秋嗎？」

提起弗蘭德，陸可茹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尷尬，「哎呀提他幹什麼，我搬來跟自己女兒住，天經地義的事情」

搬來住？

文涼似乎發現了重點，「你跟弗蘭德吹了？」

「你這孩子，什麼叫吹了……」

陸可茹不妨一下被女兒拆穿，臉面上掛不住，「我跟你弗蘭德叔叔一直都是朋友，可不要亂說話啊」

「得了吧」

文涼才不理會，「你甩的他，還是他甩的你？」

「好了，文涼，我們先不談這些」

文棟看陸可茹臉色不好，及時制止文涼，「媽咪你還沒吃飯吧，我叫家政阿姨做早餐，我們一家人總算是能聚齊坐在一起吃頓飯了」

聽文棟這麼說，陸可茹的臉色方才緩和了許多。

文涼在心裡感嘆，陸可茹喜歡文棟不是沒有原因，比如她，永遠都說不出這種「得體」又親熱的話。

三個孩子陸續醒來。

小樂下樓看到陸可茹，恭恭敬敬地喊聲「外婆好」。

到和彥，小鼻子朝天，看都不看陸可茹。

「和彥，看到外婆怎麼不問好啊？」

小傢伙不理他，陸可茹卻偏偏要自己湊上去。

「外婆是壞外婆」

和彥撅起嘴巴，指責她，「之前外婆走了之後，媽咪哭了好久好久，是外婆把媽咪弄哭的，外婆對媽咪不好，那和彥就也不喜歡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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