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遲早會有另外一個人
她細緻的尋找著這幅畫的祕密,終於從那個落款符號裡看出一個字母來
F。
馮家嗎?
向晚按著因為煩亂的思緒而逐漸疼痛不已的眉,將那幅畫擺了回去,無論如何,她不會拿這樣一件根本就不辨真假的事,去煩外公。
她痛吟一聲倒在了柔軟的床上,忍不住滾了好幾圈。
片刻向晚僵住,她想起很小的時候從母親留給她的相簿裡看到過一個男人的身影。
大約秦世媛的遺物之中,一本小小的相簿對蘇家人來說毫無利益可圖,因此才能那般簡單的到了她的手裡,那裡面只有區區一張照片,是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向晚只記得他眉眼溫和,看起來十分英俊舒服,卻從來沒有朝別的地方想過。
向晚頓時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衝出房間正準備去找,卻看到外公正站在門外,向晚眼瞳一縮,放輕了腳步。
「外公。」
秦國政的身子微微一震。
向晚心中責怪自己不懂事,一言不發的鑽進了房間裡,晚飯也沒下樓去吃,只想著消化自己的心事,卻沒有考慮外公的心情。
母親的事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必定是心裡有顧慮和苦衷。
「你母親小時候就住這個房間,有一次她跟我鬧彆扭,每天從外面回來便一頭扎進房間裡怎麼都不願意出來,我那個時候因為政事忽略了她許多,知道有一天晚上她沒有回來,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更加的沉默寡言,沒多久,她將蘇致庸帶到了我面前來。」
蘇致庸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即便是當年將心底的貪婪都藏了起來,但是秦國政浸潤政界這麼多年,對一味只知道唯唯諾諾討好女兒跟他的男人沒有多少好感,但秦世媛當時很堅持,一定要與蘇致庸結婚,並堅持離開帝都。
「我最終還是同意了,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難產,沒能平安從手術室出來。」
向晚看著背對著她的外公扶著樓梯的手都顫的發白,心上宛若針扎一般,她張了張手臂,卻也不敢上前,只咬脣,連呼吸都放輕了聽著。
「我那時還與你母親置氣,很少去A市看她,後來我將手上的事情全都交了出去,去了A市,但因為對蘇家的心結,我不願意踏進那樣汙濁不堪的地方,竟連你在蘇家受苦受罪都不知道。」
秦國政的聲音已經哽咽。
向晚緊緊扣著自己的手,嘴脣顫抖的開口:「外公,我很好,我很慶幸,有外公時常想著我。」
輕飄飄的一聲嘆息留下嫋嫋餘音,向晚上前去,抱住外公,眼底的潮溼才無法抑制的湧出。
「向晚,聽我一句,你母親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別再想也別再去追尋往事,眼下你能好,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樓梯口只有常年青翠的盆栽目睹了祖孫兩人談話的整個過程,只是終究沒有看到向晚的點頭,她帶著鼻音的一聲應承,連自己都不相信。
夜涼如水,小雪下到半夜,總算是停了。
隔著一道窗,也能感覺到外面冬夜裡的孤寂綿冷,向晚握著手機,眼神飄了出去,渺遠空寂,彷彿白茫茫雪原之中孤獨開著的一朵花。
也彷彿永不融化的極北冰層裡,她被永久的封凍,沒有知覺,沒有出口。
向晚目光落到了手機上,無意識的翻動通訊錄,想要找一個出口,最後手指落在了霍霆琛的名字上。
眼神無法轉動,手指也沒有辦法再移動。
她情不自禁的撥了電話出去。
鈴音響了一遍,匝匝的沉悶著,片刻向晚沒有等到接通之後獨屬於那個人聲音裡的清冷,她木然的點了切斷,仍是沒有目的的看著窗外。
偶爾有樹葉路燈上的雪花簌簌落下來,在光線下飛舞的很是靈動,向晚忍不住開了窗。
冷自然是冷的,但那冷意浸透肌骨,向晚覺得自己混沌的思緒有了些許的清明。
手機鈴音響起的突兀,叫向晚心上一緊,看一眼竟然是霍霆琛重新打了回來,她被寒風吹的有些僵硬的身子更僵,只覺得自己之前那麼晚了打電話打擾他絕對是失了智。
但……霍霆琛彷彿十分有毅力,似乎不得不接了。
向晚輕了輕嗓子,說了一聲:「喂?」
低啞侷促的一聲直直傳入霍霆琛耳中,他登時勾脣,眼眸在暗下來的房間裡有一絲銳利的亮。
「在做什麼?」
他彷彿已經睡下了,聲音有些嘶啞,性感的惹人臉熱,向晚有些呼吸急促的伸手拍了拍心口,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什麼,在看星星。」
說罷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黑沉無月無星的天空,有些懊惱的閉上了眼睛。
電話那端窸窸窣窣的彷彿霍霆琛起身的聲響,不一會,向晚便聽到他開啟了陽臺的門。
「看星星?」
這個人,怎麼一丁點的面子都不給別人留?
向晚臉上浮出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微怨念,連心底那股總也散不掉的煩悶與難過也彷彿淡了不少。
「我在看自己想象出來的星星。」
霍霆琛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彷彿是從喉中傳出的,向晚越發的不想再與他繼續這個話題。
「這麼晚了,還沒睡?」
還沒有想到如何轉移話題,或者直接結束這通電話,向晚便聽到霍霆琛不疾不徐的問道。
「我……我馬上就睡了。」
外面的風越吹越大,向晚伸手去關窗,被吹進來的風雪灌了喉嚨,下意識的捂住嘴巴咳了兩聲。
霍霆琛沒了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咳過之後,向晚聽著聽筒裡的靜謐,有些心虛。
「聖誕節就在後天,你沒忘記吧?」
霍霆琛突然問道:「蘇氏就算再怎麼壓榨員工,節假日總不能沒有給員工放假的道理。」
向晚知道自己只是暫管公司的,她沒有能力支撐一個集團生存,自然要找專業的經理人打理,只是初始忙了一些,聽出霍霆琛的調侃,她回答道:「當然要放假的,不然要被人說不給手下脫單的權力。」
聽說聖誕節現在的分量與七夕情人節幾乎相同,大部分人都與另外一半一起過,如果因為不放假而遭人怨念,向晚自己都覺得過分了。
「脫單?」
霍霆琛對這個詞似乎陌生的緊。
說話間向晚已經關上了窗,重新回到溫暖如春的房間裡,拿起床邊放著的水杯喝了兩口,聽到霍霆琛問,不免輕笑了一聲。
「就是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的意思。」
她解釋的這樣通俗,想來霍霆琛不可能不懂。
「這樣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脫單了。」
這話是從何說起?
向晚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呢,你身邊遲早會有另外一個人的。」
她下意識的想象到了霍霆琛身邊有了一個女人的畫面,臉上的笑容無聲無息的沉寂了下去。
好像……有些難過。
「是嗎?如果那樣的話,要從一個人變成三個人才對。」
向晚恍然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景安。
「意思都是一樣的。」
聲音放低了去,光是霍霆琛身邊有了一個女人向晚都覺得想象不下去,要是那個女人還會與景安相處親近,成為比自己更叫他依賴的人,她覺得突然一記轟響,彷彿心上砸下來一塊頑石,壓的她心口沉悶,喘不過氣來。
「不一樣,也許有的人不願意接受第三個。」
沒想到霍霆琛還饒有興致的打算與她繼續討論,向晚微微嘆了聲氣,感嘆都是自己自找的,一邊回答道:「景安這麼可愛,沒有人會不喜歡他的。」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與別人的孩子嗎?」
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向晚忍不皺眉。
「我覺得……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如果是景安,如果是霍霆琛……
向晚忍不住睜大了眸,狠狠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之中甩了出去。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對方真的連小孩子的存在都這樣的計較,那根本就不配站在你身邊,更何況,景安的開心與喜歡更重要些。」
她本是想要解釋的,可眼下覺得越說越不對勁,面上湧出一抹懊惱,向晚忍住沒有再開口。
「這麼說,只要景安喜歡,就能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妻子了?」
片刻她聽到一聲輕笑,還有一聲意有所指的詢問。
向晚坐在床上發呆,不知如何回答。
「嗯?」
哪知道霍霆琛窮追不捨。
向晚暗自腹誹,這個男人怎麼專撿叫她沒有辦法回答的話題不放?
「還要你喜歡才好。」
今夜雖然無月,可白雪泛出清冷的光,映在披著鬆鬆垮垮睡袍的霍霆琛臉上,他也開了窗,紗幔一層一層飄的分外纏綿,他眼神綿邈的回想著蘇向晚的話。
彷彿等了片刻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她找到了機會結束這通電話,帶了些鼻音的軟調在耳邊響起:「不早了,我要睡了,晚安。」
只是向晚等了好一會連一丁點響聲都沒有聽到,她試探的叫了聲:「霍霆琛?」
「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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