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沒有叫你失望吧?
霍霆琛的目光看似並不在蘇向晚的身上,可卻能準確的感覺到她哪怕一丁點小小的舉動。
向晚在他懷裡度日如年,隨著時間的推移,身子僵硬的彷彿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因此打算稍稍移動一下手臂,還未有動作,便叫霍霆琛的一聲輕咳惹得身子更加僵硬。
她甚至覺得眼下比起電梯出事,自己繼續這個姿勢下去,之後可能更加的難受。
「我……」
「叮!」
向晚正想開口,卻感到電梯突然開始向上移動,她驚得的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便看到電梯已經開啟了。
門外,站著挑眉看來的宿命,電梯內,是仍舊緊緊抱在一起還未分開的蘇向晚與霍霆琛。
身邊的男人沒有推開自己的動作,門外的蘇銘彷彿輕笑了一聲,分外體貼的詢問道:「電梯維修的不是時候,還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都亂了。
向晚隔了片刻仍沒有找到自己的聲音,她低著頭從霍霆琛的懷中退了出來,低著頭走出了電梯,低著頭說:「我先回病房了。」
她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甚至稱不上是急切的,可就是很容易叫人從她的背影之中察覺到慌亂。
霍霆琛與蘇銘不約而同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看著她不管不顧的去走樓梯也不願意再坐已經修好的電梯,一個神色極淡,一個眼神意味深長。
「早知道是這樣,我剛才應該叫維修員晚一點過來的。」
某些時候,蘇銘雖看起來整個人淡淡的,整日奔赴在生死無常的手術檯上,彷彿連血都淡漠冰冷,但其實他與唐棠本質一樣,對感興趣的人或是事,也算得上十分八卦,就比如現在。
霍霆琛顯然並不願滿足他的好奇心,眼神示意他一同上去,倒是再沒有提蘇向晚的事。
向晚一路爬樓梯回了外公的病房,心跳快的不可思議,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煩亂,與霍霆琛的接觸彷彿比她想象的,還要令她無法鎮定。
直到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她才稍稍平復下了情緒,想到若不是小景安擔心她,或許霍霆琛根本就不會來,而自己現在說不準還不能平安回來,因此蘇向晚很自然的將這次的感激都算到了霍景安的頭上,彷彿這樣就能叫她忘掉在電梯裡發生的事似的。
蘇向晚,你也學會自欺欺人了嗎?
她出神的厲害,手機響動了數下都未察覺,只是打來電話的人明顯很有耐心,等向晚終於注意到手機的時候,螢幕已經閃了無數次,她仍沒有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接起。
「向晚,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出了什麼事?」
縹緲的意識回籠,向晚怔怔的聽著電話裡傳來林源關心的言語,彷彿之前與蘇向晴在一起的人不是他。
「我沒事。」
向晚的聲音極為平穩,情緒淡的聽不出一絲一毫來,大約林源所設想的蘇向晚的態度不應該是這樣,因此迅速沉默了下去。
「剛才蘇向晴來找我,打翻了水杯,所以我才會去洗澡。」
林源頗有些鄭重的解釋,反而叫向晚意外。
「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她不想再說下去,因此不等林源出聲,便切斷了通話,之後眼底泛出大片大片的迷茫。
好像,並沒有那麼在意蘇向晴與林源到底發生了什麼。
霍景安三歲之時,霍霆琛便給他請了各式各樣的家教老師,倒不是為了給霍家培養出一個多麼優秀的人才出來,他的兒子,他自己知道,就算沒有主動培養,他也從來不可能被動成長,霍霆琛此舉,不過是為了消耗一下這混世魔王的精力,不要總想著與他作對罷了。
可惜霍景安的性子沒有被打磨的安靜聽話,倒是不少家教公司對霍家的小少爺聞風喪膽,竟沒有願意再上門來找虐的,不管霍霆琛給他們多好的薪資待遇。
因此霍景安最近過了很自在的一段放養式生活,每天在幼兒園欺負欺負不長眼敢來招惹他的小朋友,放學之後自然就是陪著蘇向晚的時光,幸福的他每每晚上睡著了之後都能冒出鼻涕泡來。
「小少爺最近總是往外跑,我怕哪一天老太太問起來……」
徐青自然樂的看霍景安對蘇向晚喜歡,這可是他們少爺這些年唯一碰過的女人,他最近眼看著,只覺得那位蘇小姐與他們少爺真是越看越般配,若是當真在一起,最大的阻礙恐怕就是小少爺了,誰知道小少爺淪陷的更快。
如今霍家少奶奶的位置空懸,在徐青眼裡簡直就是為了蘇向晚量身打造的,可看著正主不行動,甚至不許他將蘇向晚的事告訴老太太,他就十分不解。
因此這話是提醒,卻也是一種暗示。
「是嗎?既然這樣,重新給他請一位家教老師。」
霍霆琛的解決方式也分外的簡單粗暴。
徐青頓時不再說話了,在他心裡,為他們小少爺請一位家教老師,可比讓蘇向晚成為霍家少奶奶更加困難。
因此霍景安絲毫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失去眼前這份快活,從幼兒園出來,仍是高高興興的去了少年宮。
等了一段時間,竟沒有等到蘇向晚的人。
親自去問了才知道,她已經辭職了。
霍景安幾乎想都沒有,直接叫司機送他去了醫院,病房裡看到蘇向晚,立刻跑了過去。
「向晚,你怎麼都沒有告訴我你辭職了,怎麼了?是昨天晚上出了什麼事嗎?」
向晚見他緊張,笑著搖了搖頭。
被他這樣關心,這兩天在心頭一直散不掉的陰霾,彷彿突然散去了一般,向晚心緒柔軟,牽著他的手坐到一邊:「我只是覺得那裡不適合我。」
只是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不願意再說,霍景安知道她是因為自己年紀小,因此不願意說那些不好的事,他心底頗有些懊惱,面上卻還是乖巧懵懂的模樣,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蘇向晚。
等霍景安從醫院離開回到漱園之時,第一件事便是去書房。
他想問一問昨天晚上向晚發生的,他覺得爸爸一定知道。
霍霆琛神情專注的在看一份檔案,並非不知道霍景安小心翼翼的開了門進來,只是他這種時候不喜被打擾,因此小傢伙還算有眼色,坐到了靠窗的沙發上,並不開口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的霍景安接連打了幾個哈欠,終於看到霍霆琛將手中的檔案放下了。
「有什麼想與我說?」
為了獎勵他今晚的乖巧聽話,霍霆琛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彷彿這種時候霍景安提任何要求,他都能勉強答應似的。
「我想知道向晚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對霍景安時不時的提到蘇向晚,霍霆琛微微眯了眯眼眸,看著他問道:「她又出了什麼事?」
「她辭職了,我看得出向晚很喜歡那份工作,她也很喜歡教那些小孩子畫畫,但是向晚說那裡不適合她,具體的原因向晚沒有告訴我,但是我能看得出來,她肯定是因為昨天晚上出了什麼事,才會辭職的。」
霍景安一向敏銳,況且這件事他的確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是霍霆琛與蘇向晚一樣,是不會將這樣的事與他說的。
雖小傢伙心智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的多,但霍霆琛可不希望他早早的接觸到那些齷齪。
「她既然這樣說了,你還糾結什麼?」
聽霍霆琛的語氣,是打定了注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霍景安小臉一垮,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爸爸,向晚她需要關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如果爸爸不喜歡向晚,對他來說彷彿是一件很值得難過的事情。
「你喜歡畫畫嗎?」
霍霆琛這麼多年,耳朵裡聽到的霍景安的控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早就免疫,並不將他的話當回事了,只是他問出這句話之後,手邊的檔案叫他似乎有些不耐的推遠了一些。
霍景安盤腿坐在沙發上瞪著霍霆琛俊美非常的臉並不回答。
他的確是喜歡的,不過從前只是無聊的時候練練筆,霍霆琛請來的家教老師照樣氣走,絲毫沒有猶豫,但當向晚送了他那幅畫之後,霍景安對繪畫顯然積極了不少,不過都是偷偷畫罷了。
霍霆琛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小九九,倒也不拆穿。
「如果你喜歡畫畫,倒是可以請一位家教老師回來,每天親自來漱園給你上課。」
霍景安心想就知道他在這裡等著,只要自己說了喜歡,明天就會多一個家教老師,這樣他以後怎麼還有時間跟向晚相處呢。
等等……
「爸爸,我可以請向晚來做我的家教老師嗎?」
虧這小子腦袋轉的不算慢,霍霆琛未一口答應卻也沒有拒絕,霍景安哪裡管這個,早就歡呼著離開了書房。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明天早點到來了。
「做你的家教老師?」
雖然霍景安看起來態度誠懇,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期待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她當真覺得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如果答應,不是就要每天見到霍霆琛了?
「不行,景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說著,蘇向晚看了一眼仍舊昏迷著的外公。
蘇銘如今仍說外公沒有危險,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向晚在帝都就是為了等她的外公醒來,如今沒有了工作,她再想繼續待在這裡,並不容易。
說到底,做霍景安的家教老師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向晚想到霍霆琛,還是退縮了。
那個男人的氣場強大,無論她做了怎麼樣的心裡建設,在他面前,總是不自覺緊張慌亂。
「是因為我的爸爸嗎?」
本不想提的人叫霍景安隨口問了出來,向晚只覺得這道題,無解……
她若是說了是,說不準傳到霍霆琛的耳中,到時候她自己就更加無法面對了,可若說不是,向晚實在不知道再找什麼理由來告訴霍景安。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的,爸爸他每天很晚才會回去,等他回到家裡的那個時候,你也該上完課回家了吧,所以不會遇到的。」
霍景安無意間提這一句,倒是蘇向晚莫名覺得心虛,她不想見到霍霆琛的心思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而且這小傢伙怎麼也像是全都看穿了一樣?
「向晚,我的家教老師都說我根本就沒有天賦,可是我真的很喜歡畫畫,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朽木,所以不願意教我?」
事實證明,裝委屈賣萌永遠是霍景安的制勝武器,他剛嘟著嘴巴說完,就見蘇向晚的神色隱隱有些動搖。
「那好吧,即使你也不願意做我的老師,那我就放棄繪畫吧。」
這怎麼得了,難不成要因為她的一點私念,叫景安從此失去一個愛好嗎?
「我當然不是不願意……」
蘇向晚有些為難的鬆口。
「我就知道向晚肯定會願意的,像我這樣聽話的學生,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向晚還想再拒絕,可看到霍景安興奮之下有些泛紅的小臉,這次不願意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晚上霍霆琛便知道了蘇向晚要來給霍景安做家教老師的事情,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半晌他語氣清淺的說道:「告訴霍景安,明天晚上我有應酬,會回來很晚。」
「可是明天少爺你晚上的安排已經推了啊。」
徐青跟在霍霆琛身邊不短的時間了,向來頂頭上司的一言一行察言觀色他已經是個中老手,霍霆琛的心思是深沉了些,但從前絕對沒有這樣反常過。
聽他下意識的質疑,霍霆琛冷笑一聲,眼神輕飄飄的掃了過來,徐青發誓,這一瞬間他彷彿感受到了萬年不化的南極冰雪般的冷冽,頓時再不敢多嘴。
要說蘇向晚第一次踏入漱園的感覺,大約就是震撼二字。
世間有人喜奢華,有人喜淡雅,因此一座房子,很能代表主人的氣質,而眼前這棟集清雅與奢華於一體的房子,矛盾的恰巧很像霍霆琛給她的感覺。
她靜靜的漫步在必須穿過一片竹林的庭院裡,傍晚淡薄的日光潵在竹林縫隙裡,投下一片斑駁清寂的影子,向晚突然覺得安靜與愜意,因此一段不算長的路程也走了驚喜之感。
霍景安早就等的著急了,生怕蘇向晚臨時反悔便不來了,直到看到她的身影從園中穿了過來,這才迫不及待的上前來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向晚向自己的房間去。
漱園裡的傭人哪裡見過陌生女人來這裡,甚至還叫小少爺這樣熱情的親自去迎,大多猜出來了蘇向晚的身份,卻沒有想到這個美麗的女人看起來這樣謙和,頓時也都覺得喜歡。
由於教的學生是霍景安,因此蘇向晚更加用心,剛剛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多做打量,她便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筆記與畫具。
「向晚,你都沒有好好看一看我的房間。」
霍景安見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由有些失落,這可是他第一次帶女生進自己的房間呢,向晚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
「你的房間很漂亮,以後有的是參觀的機會,不過我今天是來上課的,所以現在你要專心一點。」
這個小傢伙鬼馬精靈的,若是她答應了做他的家教老師,卻沒能做好,霍霆琛到時候大約又會對她有什麼偏見。
察覺到自己莫名想起了霍霆琛,向晚狠狠搖了搖頭,看向霍景安說道:「我們開始吧。」
小傢伙只好認命的攤開了畫本。
因不知道霍景安是不是有基礎,因此向晚最開始只是教他畫一些簡單的線條,卻發現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看來是她低估了小景安的水平了。
因此向晚很快勾勒出一張簡筆小像,叫霍景安隨著感覺臨摹。
她在一旁翻著書籍,發現霍景安沒有看那張小像,卻時不時的看向自己。
「要專心,不然線條斷了,整幅畫也就斷了。」
向晚不知道如何與霍景安形容這種意境之美,見霍景安的眸還是時不時的看向她,便上前準備好好督促他。
卻不想也因此看到了霍景安筆下的小像,與向晚剛才畫的那張絲毫不像,但眉眼間,卻彷彿與她有幾分相似。
「這是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自己畫出來的?」
若不是她一直守在這裡,恐怕就該懷疑這張小像是別人畫好交給小景安的了,仔細看了看,向晚看霍景安的眼神都變了。
他之前的話不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他是真的很有繪畫的天賦。
「怎麼向晚,我沒有叫你失望吧?」
雖說向晚沒有直白的誇獎他,可她眼眸亮晶晶一片,彷彿十分歡喜的看著自己所畫的肖像,大大的滿足了霍景安的虛榮心,他甚至低頭忍不住偷笑了兩聲。
他與向晚有著同樣喜歡的東西呢。
「當然沒有。」
向晚說著,伸手打算去拿一旁的筆再添上一些輪廓,卻不想霍景安彷彿知道她心裡所想似的,伸手打算幫她去拿,誰知道力所不能及,非但沒有將那支筆拿到,還碰到了放到一旁的顏料。
譁!
全都倒在了蘇向晚淡藍色的毛衣裙上,五顏六色的煞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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