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往事如昨-2

「疼死我了……」

她的聲音稚嫩，甚至還帶著孩子特有的奶音，是未經人世險惡的單純，是他們在這段時間裡面已經丟失了的純真。

可是，這個純真，就是此時會害死溫雲嫣的弱點。

她緩了好一會，像是才注意到周遭的目光一樣，直起身子，臉上還有著泥土的痕跡。

「好可怕。」她說著這樣的話，靠在了身後的鐵柱上，抱住了自己，看起來全是破綻。

已經三天了，明天就是那個人再來的時間，他們不知道沒能完成他說的命令的下場，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嘗試。

所以，當夜幕將領，空曠的場地上只有幾盞燈掛著，散發出微弱的光亮。

辭圳還記得，那天，是一個很黑的夜，不見月亮，不見星子，漫天只有黑雲，盈盈燭光，什麼都看不見。

他還記得那一幕，就是那一個動作，拉開了廝殺的序幕。

那時他們裡面年級比較大的一個，他當時小心的摸到溫雲嫣的身邊，閃著寒光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向溫雲嫣刺去。

她沒動，像是已經睡著了。

辭圳當時只有一個想法，有些可惜，這麼可憐的一個姑娘，今天第一次見，就要沒了。

但是他沒動，他跟溫雲嫣並不相熟，就算溫雲嫣要死了，也輪不到他來管。

可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那把本該刺進溫雲嫣身體的利刃中途被人止住了，本來所有人以為已經昏睡的溫雲嫣突然醒了，不僅醒了而且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一個反推，利刃刺穿那人的心臟，他死在了那個夜晚，一擊斃命。

這是沒人預料到的事情，但是溫雲嫣卻是莫名的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就像是，一直以來的積怨有了發洩口。

那個夜晚，本來應該斃命的溫雲嫣沒死，所以其他人，都想她死。

辭圳一直冷眼看著，看著她被人偷襲，看著她被人圍攻，看著她穿過人群，到了他身邊。

辭圳終於有了反應，他冷眼看著溫雲嫣，眼神冷的像是萬年寒冰。

可是其他人卻是頓時不敢上前來了。

不是因為溫雲嫣剛剛作出的令人震驚的舉動，而是因為辭圳。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辭圳並不出風頭，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安靜的小少年，卻莫名的讓人不敢招惹。

就連這籠中最凶悍的少年也從不招惹辭圳。

「你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圍攻我？」溫雲嫣許是剛剛累著了，所以此時氣息有些紊亂，她雙手扶著膝頭，彎腰問辭圳。

「你是無辜的。」辭圳道。

從小就是那麼惜字如金。

「原來你知道啊，就是，我那麼無辜，就因為他們看我好欺負，這麼多人，居然都來圍攻我，真是太不要臉了。」

溫雲嫣噘著嘴，臉上神情輕鬆的不像話，像是孩子打架，而不是生死之鬥。

「那你既然這麼明事理，幫我一把吧，我累死了。」溫雲嫣對辭圳發出了邀請。

辭圳沉默了一會，站了起來，身體做出防守的姿態，跟溫雲嫣成了背靠背的姿勢。

他同意了溫雲嫣的邀請。

他們看見辭圳居然跟溫雲嫣站到了一起，頓時不敢再像剛才一樣對付溫雲嫣時那麼囂張了。

溫雲嫣直起身子，道：「你們害怕了嗎？害怕了可以向我求饒哦，沒準我會饒你們一命。」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笑容燦爛，神色認真，像是真的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是眼前已經殺紅了眼的人，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呢？

於是，他們一撲而上。

將近二十個人，跟兩個人對打，這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局面。

這是任何人都以為的。

就連辭圳，想的都是，要如何讓溫雲嫣活到明天那人再來，而不是像她所說的讓其他人向她求饒。

可是，溫雲嫣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在眾人撲向她的時候，她也猛地撲上去，眨眼間，密不透風的人牆便出現了一個缺口。

那些人躺在地上，早已沒了聲息。

可是溫雲嫣的動作卻不停，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很多銀針，不過是一個轉身，又是幾個人瞬間倒地。

辭圳方才將兩個人打飛，看著他們躺在地上抽搐的樣子，和溫雲嫣碰過的，死的不能再死的的幾個人。

他眼中出現了思量之情，這個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要奇怪的多了。

溫雲嫣像是閒庭散步一樣，身形飄逸，幾步之間便去了別的方向，幾乎只是瞬息之間，溫雲嫣已經將一半的人給殺光了。

她飛身回了辭圳身邊。

「你累嗎？」她不累，聲音平穩，中氣十足，甚至連半分顫抖都沒有。

辭圳渾身髒汙不堪，搖頭間，身上也是有異味傳出，跟溫雲嫣身上隱隱的藥香成了鮮明的對比。

「天快亮了，你說，我還要不要教訓這些已經沒了人性的傢伙？」溫雲嫣的聲音不像是在說人命，倒像是在說今日天氣如何。

辭圳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是他們之前準備殺了我。」溫雲嫣還是那般，聲音之中隱隱有著笑意。

她思量了一會，問道：「你們當時，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子，是無關緊要之人，所以才這般放肆的攻擊我，若是換了其他人，你們也是會這般做嗎？」

在場的人沒有說話，他們相互攙扶著躲在一邊，生怕溫雲嫣再攻擊他們。

「你們說話啊，回答我，我要一個答案。」

溫雲嫣的聲音，在涼涼的夜風之中，也顯得很是涼薄，輕柔的像是催魂索命的惡鬼輕吟。

沒人回話，溫雲嫣於是問辭圳。

「你說，他們當時想的，是不是我說的。」

辭圳沒有說謊，說出了他的想法：「是。」

「那我該不該殺他們？」

辭圳無言。

「你心善，是好事，那我也不強求你。」溫雲嫣點點頭。

看著眼前的眾人，道：「我告訴你們哦，若是你們此時不殺了我，到時候，你們也是一定會被看守之人丟給野獸的，繼續吧，繼續你們剛剛想的事情，我死了，你們就全部都自由了。」

她的聲音像是鬼魅的引誘，輕柔的，撩動了所有人的心絃。

於是，辭圳就看見那些人，又一次，彷彿拋棄了所有一樣的，向溫雲嫣撲了上來。

他被溫雲嫣推開了，在她被人群包圍之前，他聽見了，溫雲嫣的淺笑之聲。

在這廝殺聲中，顯得很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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