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病入膏肓
老乞丐這才反應過來，破廟裡還有人，乾枯的手顫抖著摸了摸狗兒雜亂的頭髮，喘著氣道：「多謝姑娘好心。」
這樣好心的人，可是難得一見。
「老爺子，我略懂醫術，可否讓我看看？」楚花落說出自己的目的。
這老乞丐面色灰敗，渾身就只剩下了一把骨頭，加之眼神渾濁，氣息無力，並不是個好兆頭，想著楚花落暗暗看了看紅著眼睛的狗兒。
「這，老乞丐一身邋遢得很，還是別汙了姑娘的手嘞……」老乞丐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擺擺手拒絕了，狗兒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垂著頭有些沮喪。
爺爺說的對，這樣好的人怎麼能和他們混為一談呢？她是天上純白無瑕的雲，他們是那地裡髒的不行的泥，從來就不是該碰到一起的。
「不礙事，是人都會得病，無論三六九等，我既學了醫術，自然就不會在意得病的是什麼身份。」楚花落道。
老乞丐還在猶豫，但狗兒卻有些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他感念於楚花落的好心腸，已經徹底忘記了方才的害怕，只希望這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人能夠好起來。
最終，老乞丐自然是妥協了。
一番診治下來，老乞丐呼吸漸漸微弱又昏睡了過去，而楚花落的心也跟著漸漸沉了下去，這老乞丐不僅僅是表面看著不行了，內裡已經是虧損得厲害，就像是那已經腐朽了大半的茅屋。
就算想要修繕，卻也是無從下手。
狗兒敏銳地看出來楚花落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不安道：「恩人，爺爺的病要用些什麼藥？我，我去討……」
視線轉向狗兒，楚花落看著他明亮的雙眼有些不忍心，沉默半晌也只能道：「讓你爺爺休息一會兒，我們出去說吧。」
狗兒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甚至有些想要逃避，但在原地僵硬了許久，他還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出去了。
「你爺爺已經病入膏肓，我無能為力，這事……你應當是早有準備的吧？」楚花落沉重道。
狗兒眼眶更紅，不斷地搖著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爺爺不會丟下我的……」
心中已經是天崩地陷，他的確是知道一些，先前老乞丐重病的時候他們像是往常一樣以為躺上幾天就好了，只是沒想到一直都沒見好轉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狗兒自然就心亂了，哭著求著去求那些大夫，有稍微好心的聽了他說的症狀便委婉地告訴了他，沒辦法了。
但這是他一直相依為命的人，他又怎麼捨得放棄？所以他猶豫了許久，冒著風險去搶了楚花落的錢袋。
一定是，一定是那些大夫看自己沒有銀子，不願意施捨給自己藥材，所以才會那樣說的！
但現在，楚花落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他相依為命的爺爺，真的沒有辦法了。
楚花落是個好人，他自然明白，她都沒有追究錢袋的事情，在這種事情上當然不會騙自己。
巨大的痛苦籠罩了狗兒，他恍然間覺得這天像是要下暴風雨一樣，又黑又沉，還有些冷颼颼的。
楚花落心中更是不忍，喉頭像是堵了一塊是石頭一樣，看著狗兒惶然而孤獨的樣子，不禁想到了自己。
當初自己得知爹娘都去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惶恐無措呢？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楚花落明白，卻也無能為力，狗兒遲早都是要面對這一遭的。
思來想去，楚花落從袖中掏出了一些銀子，塞到了狗兒冰涼顫抖的手中，啞聲道：「這些日子，給你爺爺吃些好的吧，若是有事可去九王爺府中找我，我姓楚。」
剩下的日子，讓老乞丐吃些好的，高高興興地走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狗兒像是被抽取了魂魄，茫茫然地站在原地，沒有反應，兩行清淚不斷地往下流著。
「我走了，照顧好你爺爺和自己。」輕輕拍了拍狗兒的肩膀，楚花落輕聲道。
雖說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回去的路上楚花落卻還是忍不住在想著這件事情。
甚至回到王府的時候都還顯得神情有些恍惚，這件事對她來說震動太大了，狗兒和老乞丐的相互扶持，他們的艱難，狗兒的絕望……無一不讓人動容，可她卻無能無力。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自以為賺了那麼多銀子，幫了那麼多的貧苦人家，不過是杯水車薪，滄海一粟。
這世間，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像是狗兒和老乞丐一樣的人。
想著，楚花落便覺得心痛如錐。
「發生了什麼事？」蕭靖然已經在一旁站了許久，但楚花落恍惚著並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