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認出
「噌——」
一道柔軟的力將楚卿手中的簪子奪走，順勢將她拉開躲過了周長瑾致命的一爪。
周長瑾見到來人臉色大變，半途就已經開始收力，差些就內力倒流出了內傷，有些驚愕地看著二人。
楚卿有些懵，下意識就要推開拉著自己的人，可是手裡卻先被塞了個東西。
「傷好了？」
蕭靖然將簪子還給楚卿，看著她蒼白的唇色，「你先在府中住著養傷，不必急著走。」
周長瑾素來會察言觀色，本想指責一下楚卿順便就將人帶回去，眼見著二人關係匪淺，當下轉了口風，笑得奉承，「外人總說王爺寡情薄欲，不曾想竟是沒有遇見喜歡的，是下官訊息不靈，若是知道風聲，一早就該給王爺送來的。」
可蕭靖然卻恍若未聞，並沒有答他的話，只是先叫了個下人送楚卿回去。
楚卿握著金簪，聞言不免抬眼看著身前的人，這才看清楚此人便是先前長街救了自己的男子。
一襲清雅的銀紋錦袍，衣襬上有淡金絲線描摹的雲騰竹枝，眉目精緻入剔羽，那雙眸子恍若山巔積雪，帶著睥睨眾人的意味。
楚卿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話——謫仙醉狂揮墨作玉人。
一定在哪裡見過……
楚卿蹙著眉，一時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注意到方才周長瑾叫他王爺。
「姑娘，這邊。」
侍女引著楚卿回房，她此刻逃不出去，這院子中倒是能暫且避一避，只好跟著回屋。
楚卿走出好遠，周長瑾的目光還若有若無地向她的方向瞥去，似乎是在揣摩蕭靖然的喜好。
「難得王爺遇見喜歡的，我回去就差人將這姑娘的賣身契送過來。」
周長瑾袖中的手摩挲著，襠下還隱隱作痛但是此刻他已顧不及那些，順勢提道，「如今王爺府中也算是有人了，十二殿下倒是還未成親，家妹傾慕十二殿下已久，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王爺不妨促促小妹與殿下的姻緣？」
朝中勢力紛雜，蕭靖然不乏簇擁者，要想在京都的暗流中穩住腳，必定是要找根穩固的大樹抱。
誰人都是十二殿下惟蕭靖然馬首是瞻，若是能結親，周家前途何愁？
蕭靖然並沒有乾脆利落地拒絕，只淡淡拋了一句，「十二弟的婚事，該問他自己，就算要旁人促成姻緣，周大人也該去求皇上。」
「可您是殿下兄長，俗話說兄長如父——」
「晌午了，周大人要留下來用膳嗎？」
蕭靖然打斷他的話，負手而立，語氣清冷。
「不……不用。」周長瑾自知這是在下逐客令了，臉上笑意垮了大半，有些尷尬，作揖的長袖擋住了那狠惡的目光，嘴上依舊恭敬，「父親還在家中等著，微臣得回去了。」
「那就送周大人出去吧。」
蕭靖然倒也乾脆，直接命人送客，自己則轉身往楚卿的院子去了。
周氏父子行事狠辣他早有覺察，人品不端，他自己都不願親近，又怎麼會讓十二弟沾了周家的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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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到偏院屋內，冬去春來，庭中的梨花開得正好，風一吹簌簌往下落，撒雪一般。
「王爺。」
小廝先看見蕭靖然忙當下手中的碗盞行禮，聲音引來楚卿的目光，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側身也見了禮。
「這是藥嗎？」
蕭靖然走進屋內，衣襬沾了梨花，縈繞著淡淡的香味。
「回王爺，這是依著您吩咐的補藥熬的羹湯。」丫鬟伶俐乖巧地答著。
楚卿聽著一愣，沒想到是蕭靖然親自吩咐的，一時猜不透眼前人的想法，只能又拜了拜，「多謝王爺。」
「無妨，本就是我的馬驚了你。」
蕭靖然周身帶著一種疏離感，聲音好似山巔化雪而下的潺潺溪水，帶了三分寒氣，卻清澈伶仃地扣在耳膜，「你好好養傷，賣身契我會給你要回來，之後隨你去哪，算是我的一點補償。」
楚卿抿著唇，不知為何被仇恨和復仇包裹著的心忽然一顫。
她垂著眸子，忽然目光頓住，落在了蕭靖然腰間的玉佩上——這不是她小時候送出去的玉佩嗎？
昔日落魄冷宮身中劇毒的小孩兒身影映現腦海，楚卿記得她當初幫了那小孩兒，最後走之前將自己身上的玉佩給了他讓他當了換點銀錢。
怎麼會在他身上？
眸子微動，楚卿看著蕭靖然有一絲愣神道，「你舊傷都好了嗎？」
蕭靖然臉色大變，原本淡漠的神色十分緊張，那雙沉潭一般的眸子捲起浪潮，逼了上來質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