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硌了本小姐的腰

雲素兮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雲府時，已是將近二更天。

整座府邸，籠在冷凝的夜色裡，悄然無聲。

憑著原主留下的記憶，她沒費多少力氣便找到了先前居住的小院。

一個雲府最偏僻的存在。

當然了，也是最簡陋清貧的存在。

當看到門楣上熟悉的三個大字——幽蘭居時，雲素兮鼻子一酸，竟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過往的一幕幕自眼前劃過，喜怒哀樂中，她便過完了死去的雲素兮的一生。

「回來，又當如何？」

正莫名傷感中，散發著淡淡幽香的空氣裡，陡然傳來一聲輕嘆，若有似無。

雲素兮卻聽得真切。

「不甘心嗎？」她立住腳問。

默了片刻，耳邊啜泣聲陡然一頓，聲音犀利道，「你讓我如何能甘心？鳩佔鵲巢，你還我身體來！」

死了倒是牙尖嘴利了。

雲素兮皺眉，「放心，他們欠你的，我定會為你討回來的。至於這副身體，」略頓了幾秒，她接著道，「即便我還給你，你也回不去了。生死輪迴，萬物有道，你該知道的。」

聞言，啜泣聲一頓，須臾，方才漸漸消弭……

「一路走好，願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雲素兮站定，對著暗沉無邊的西北方拜了拜，這才大步朝幽蘭居走去。

結果，門是鎖著的。

看了看並不算太高的牆垣，雲素兮決定翻牆而入。

這一路走來，她已經非常確定，自己是帶著異能一起穿越過來了。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兒，雲素兮便毫不費力地爬上了牆頭。

然而，還沒坐穩，迎面躥出來一隻黑貓，黑暗中，雲素兮猝不及防去躲閃，一個不小心便從牆頭上摔了下來。

不過，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噝，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硌了本小姐的腰，還想把本姑娘砸死不是？」

雲素兮身下，被砸到懷疑人生，眼冒金星的秋月：「……」

她硌了誰的腰？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咦？等等，這聲音怎麼那麼像大小姐的聲音……？

可是大小姐不是已經死了嗎……？

秋月察覺到不對勁兒，強忍住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抬頭看了半晌，院子裡除了她，哪裡還有別人？

就在此時，雲素兮彎腰撿起腳邊一顆小石子，「啪」的一下，便朝秋月砸了過去。

小石子正中眉心，直疼得秋月眼淚花子都流出來了。

「誰，誰在那裡？」

樹影婆娑的院子裡，莫名被砸，又莫名捱了一巴掌，饒是秋月再淡定，還是被眼前的蛩枝魅影，嚇得一顆心砰砰跳得厲害。

聽說這院子曾鬧過鬼，現在這情況，莫非是死去的大小姐來找她算賬了？

越想越害怕，秋月扭頭就想要跑回屋子裡去，奈何雙腳卻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不得動！

怎麼回事？

她想張口大聲呼救，可是，張大了嘴巴，嘴裡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喉嚨像是被人給扼住了一般，讓她呼吸越來越困難。

正當秋月被眼前的詭異，嚇得三魂丟掉七魄時，雲素兮渡著鬼魅暗影兒從院子裡的小竹林裡走了出來。

恰巧一陣風過，撩起她的長髮如瀑，那張太極八卦圖般的小臉上，紅唇淺勾，和婆娑樹影映襯在一起，詭異又恐怖。

秋月心口一窒，身體哆嗦猶如篩糠，「你，你是誰？」

雲素兮幽幽一笑，「你說呢？」

「你，你是大，大小」姐？

秋月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差點兒跌坐地上。

素兮斂著笑意看著她，如瀑長髮隨衣袂一起翻飛，動靜間自帶恐怖特效。

想到先前自己對雲素兮做的好事，秋月心裡怕到了極點，以至於開口，聲音都是顫的，「你，你別過來，我，我也是被逼的，你放心，等，等你頭七的時候，我一定去你墳頭—」

「哦？你被誰逼的？」

素兮紅唇淺勾，打斷了她的話。

陡然溫柔的語氣，以及對方呼吸間噴灼出的熱氣，讓秋月縮緊的瞳孔漸漸舒展開來，「你沒死？」

原主被人殺死丟在亂葬崗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秋月又怎會知道呢？

若有所思地盯著秋月看了片刻，雲素兮這才又輕笑著開了口，「誰告訴你我死了？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嗎？」

自知差點兒說漏嘴，秋月忙改了口，厲聲呵斥道：「你既沒死，大半夜扮什麼鬼嚇人？」

話沒說完，舌尖突然一麻。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怒目瞪著雲素兮，那模樣，就差兒沒宣告天下，「我是你的主子了！」

雲素兮瞥了她一眼，語氣輕飄飄地，「沒什麼啊，左右不過是趁你說話的時候，往你嘴裡彈了點鶴頂紅。」

鶴頂紅？那不是毒藥嗎？

秋月頓時怒火中燒，指著雲素兮，「你，你個賤人，你想要害死我？」

「放心，只要你乖乖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保證你死不了。」雲素兮低頭看著自己指尖的那顆血痣，淡淡道。

奇怪，這顆血痣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她怎麼不記得，原主指尖上有一顆血痣啊？

難不成是……

「你，你想要問什麼？」秋月抓扯著脖子，痛苦道。

雲素兮瞥了眼那縱橫交錯的血痕，以及她那因藥效發作，而紅的滴血的小臉，禁不住笑了，「你可知罪？」

「奴婢，奴婢不知何罪之有。」藥性的全面發作，已經讓秋月痛苦的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然饒是如此，她依舊緊咬牙關，不肯承認。

「你還有不足半柱香的時間！」雲素兮在一旁冷冷道。

「我說。」

聞言，秋月「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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