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髒的

慕容凜直接捏碎了茶杯，他不顧手上沾滿鮮血，站起身來，拐進她們呆著的房間裡，拉著江璃月就向外走，「她根本就不配跟你說話，沒得髒了你的嘴。」

海棠聽了，面目猙獰，大聲喊道：「你以為她就是好的嗎？她孃親也和我一樣，是個娼妓，只不過是比我好命，勾搭上了願意為她贖身的男人，她身體裡的血，和我一樣，都是髒的，髒的！」

慕容凜握著江璃月的手一緊，頓下腳步，憎惡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一個人到底髒不髒取決於她的心，而不是取決於她的身體，本王現在看你，就是一堆招蒼蠅的腐肉而已，難怪你那個舊主人看不上你。」

海棠坊原本做的就是賣笑的生意，什麼人沒有見過，什麼髒話沒有聽過？慕容凜前面罵她的話，她根本就無動於衷，最後一句話卻深深地戳了她的心，她一下子瘋狂起來，如同蛆蟲一般的蠕動著，「你說什麼，你胡說。」

慕容凜拉著江璃月大踏步的離開這間叫人窒息的房間，看著天邊那彎月亮，吐了一口氣，「璃月，你不要聽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要往心裡去。」

江璃月搖搖頭，定定地看著慕容凜，「冷王殿下，你都聽見了是不是？你覺得她的舊主人會是誰？」

慕容凜沉默。

江璃月輕聲道：「八年前，老蘇候還活著，會不會是老蘇候知道自己要死了，老蘇候夫人容不下我們母女，所以託付給了他的紅顏知己？」

慕容凜悚然一驚，矢口否認，「不可能，若是這樣，老蘇候應該把這股勢力交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上官傲，除非……」

江璃月忽然覺得冷，縮了一下肩膀，介面道：「除非老蘇候就是義國的細作，而當時的蘇如陌還小，他來不及培養他。」

兩個人都不在說話，這個想法太瘋狂了，可是兩個人卻都無法解釋清楚這一切的巧合性。

良久，慕容凜開口，「假如是這樣，那靜王忽然和蘇府退親，也就有跡可循了。」

江璃月搖搖頭，「那靜王怎麼會知道這一切的？他若是知道老蘇候和義國有牽扯，為何不稟告皇上？」

慕容凜靜靜地看著江璃月，「本王想著，不外乎兩個原因，第一，他和這股勢力有勾結，得知我們再查，也探到我們查到了哪一步，怕查到他的頭上，故而先下手為強，撇清關係再說。」

江璃月結結巴巴地問道：「那第二是什麼？」

慕容凜接著道：「他已經先我們一步查到了一些事情，也已經稟告給了我父皇，只是，掀起的只是冰山一角，還需要繼續往下查，當然，要是這樣，他也不好在和蘇家有任何瓜葛。」

江璃月心情複雜，要是那樣的話，那蘇家是不是就要傾覆了？「若是蘇家真的是細作，那我和母親，甚至父親，都要受到株連，不行，我不能叫人傷害到我的家人。」

慕容凜靜靜地看著江璃月，「你說的家人，包括蘇家的人嗎？」

江璃月一愣，隨即果斷的搖搖頭，「蘇家的人，和我何干？在老蘇夫人把我們攆出蘇家之後，我們就和蘇家在沒有干係了。」

慕容凜不說話。

江璃月心中一沉，「要是無法脫離干係，那就等我父親離開京城去邊關之後再說可以嗎？」

慕容凜問道：「為什麼？」

江璃月沉思著，「父親不在京城，自然不能立即定父親的罪，父親他為人耿直，不通人情事故，可是朝中豈無為國為民的名士？自然會有人據理力爭，歷陳厲害，所以，只要爭取到時間，父親就有活命的機會。」

頓了頓，江璃月接著道：「若要連坐，我和母親躲不了也就罷了，父親決不能有事，於公，父親能為國守一方疆土，於私，父親能為心月和弟弟撐起一片天空，就算我和母親被連累，也無妨了。」

慕容凜搖搖頭。

江璃月有些絕望，「難道沒有法子了嗎？」

慕容凜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根據已知的推斷出來的事情，並沒有任何的人證物證，又怎麼能認定老蘇候就是細作，老蘇候若是活著，我們大不了找過去，讓老蘇候自證清白，可如今老蘇候死了多年，我們緊緊憑著想象就定他的罪，簡直胡鬧。」

江璃月愣住，是啊，她怎麼就亂了陣腳了呢。

慕容凜見她那迷路的小鹿一般的眼神，憐惜地道：「你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只是你這亂法，竟然也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先想著把自己摘出去，你這倒好，想著怎麼才能護住江帥。」

江璃月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想要把自己摘乾淨，這不是先顧著輕重緩急嗎。」

慕容凜輕聲道：「江帥對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也做不到你這般，把江帥反倒頭一位，為了救他，你寧願以身相代，承受皇家之怒，為了他不被連累，你那麼不願江帥去邊關，卻在此時懇請本王，讓他早些去邊關，本王晚些去稟告，江帥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江璃月臉色凝重，「我和孃親在大雪天裡，衣衫單薄的被趕了出來，大夫說，再有半日，我就算是不死，也會落下終身的病痛，孃親從小就教導我，若沒有父親，我就死在那個下雪的冬季了。」

想起往事，彷彿就在昨天，「父親不但給了我一個家，還叫我讀書寫字識道理，要不是祖母和江二叔，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

慕容凜聽到江璃月提到江二叔，臉色登時不好，還在夜黑，江璃月也看不出來。

江璃月抬眼看著慕容凜，「冷王殿下，雖然我讀書不多，先生說過一句話，我卻一直記在心裡，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父親他未必就是不可替代的，可是，像父親這樣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冷王殿下說呢。」

慕容凜頷首，「你說的不錯，江帥這樣的人，雖然不大會奉承諂媚，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本王沒有想到，你會這般維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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